王太太一阵咳嗽，心里又难过又气恼，难过的是丈夫早早去了，原本该娇养着的女儿却跟着自已受尽磋磨，气恼的却是女儿一门心思只想着攀高枝进侯府，全然不顾这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实，只怕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可她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女儿执拗的性子上来，流着泪跪在跟前求她成全，说总要替她谋个好归宿才行，难不成就这样被拖累一辈子。

王太太病成这副模样，也知道自已时候不久了，若不成全她，又能如何！

唯一的希望就是世子能看在当年两家的旧交情义，不至于太过怪责她，还能给姚家一个体面，哪怕只让她做个妾，也算是保了她下半辈子富贵平安了。

王太太满心凄苦，转过脸去不再看欢欢喜喜的姚茉娘，靠在马车上默默流泪。

第131章 母女

姚茉娘再回到靖海侯府时，手里多了个小包袱，身边还跟着个年纪尚小怯生生的小丫头和一个一把年纪的婆子，那是姚家仅有的下人，王太太怕她在这边不好意思使唤侯府的人，便咬牙都给了她，自已一个人留在了破落的姚家。

韩夫人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下人，不禁皱了皱眉，面上还是和气的笑容：“既然过来了，就当是自家一样，院子里也有丫头婆子伺候，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打发她们来跟我说。”

姚茉娘含羞带怯地答应了，却听韩夫人吩咐人送她回院子去。

她一时有些着急，不由地拿眼去望一旁的陆云烟，见她坐在韩夫人身边，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为什么单单要她一个人走？

韩夫人看她没有动身，笑了起来：“你先下去歇一歇，也熟悉熟悉院子和丫头婆子们，晚饭会让人送到你院子去的。”

“明日我辰时在花堂里理事问婆子话，你也跟着过来听一听，学一学打点内宅吧。”

韩夫人没有忘了王太太的嘱托，原本她找了理由说自已不耐烦打点那些琐碎事，拉上陆云烟过来一旁帮着听着，为的是日后把侯府交给她能接得顺畅，如今姚茉娘想跟着学，就当多个旁听生。

却不想姚茉娘眼前大亮，心头欢喜地扑通扑通直跳，韩夫人这是打算让她学着打点侯府中馈？！这下子她不再纠结为什么陆云烟可以留下的事了，满是感激地向韩夫人道了谢，这才回了院子去。

看着她走远了，韩夫人有些无奈，与陆云烟道：“她这孩子心思重，又是内向的性子，若是之后有什么为难的事，你来与我说。”

陆云烟笑了：“夫人放心。”

她想的是，自已与姚茉娘平日里就没有来往，虽然暂时同住在侯府，但也难见上几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等到回了自已的院子，屈婆子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见着她急急忙忙迎过来：“姑娘，凌家那边有动静了。”

听完屈婆子说的，陆云烟笑了起来：“没想到程老夫人还有这样一段旧情，居然是跟二老爷……”

怪不得那时候凌二老爷事事帮着长房，即便余老夫人不情愿，他也都不理会，没想到居然是跟程老夫人通奸，这若是传出去，凌家就要声名狼藉了。

“可不是，如今二老夫人手里可是握着那老虔婆的把柄，要她拿出二百两银子给二房买宅子，那老虔婆今日便想了个不知是什么的主意，让人带话去二房，说是明日过来挑宅子。”

“还把二姑娘也请了过去，您是不知道如今二姑娘那副模样……一身的花柳大疮，人也疯疯癫癫的，谁都不敢靠近呢。”

说着她回想起凌玉锦的模样，忍不住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像又闻到了那一身脓毒腥臭的味儿一样。

陆云烟蹙眉思量着，程老夫人这又是要做什么，她肯定是打算除掉二房了，毕竟这样大的把柄落在余老夫人手里，这如同是在程老夫人头顶悬了一把剑，随时可能斩下来，她怎么可能能够安心，可又为什么带上凌玉锦？

思来想去，她虽然猜不到程老夫人具体要怎么做，但想必是打算一次解决这两个麻烦。

“这是凌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插手，凌三老爷还算是个明白人，三老夫人也是敦厚实在的，眼看就要分家了，他们也不想凌家闹出大事来，兴许能有法子，你想法子递个话过去。”

她对凌家人没有任何好感，只是凌三老爷为人尚算正派，也并不跟长房里一起胡作非为，这样的事她不想插手，但也不愿意看着程老夫人奸计得逞，索性让三房去管好了。

屈婆子连忙答应了。

等打发走了屈婆子，陆云烟这才收拾了去见莫太太，莫太太不知道有这些事，正费心哄着陆云彤。

陆云烟过去正瞧见陆云彤小脸涨得通红，吸溜着鼻子小声抽泣着，一旁的莫太太很是无奈。

“这是怎么了？云彤怎么哭了？”陆云烟连忙上前拉着陆云彤的小手，问莫太太。

莫太太叹气：“还是贪吃的毛病，前几日元白从书院回来带了一匣子葫芦寺蜜麻花，给你们都送了一些过去，她贪嘴早早吃完了，正歪缠着我还要呢。”

“只是葫芦寺离侯府老远，就是现打发人去买天黑之前也赶不回来了，她偏偏馋嘴，在这里哭着呢。”

莫太太叹气，拉过陆云彤正要再说她几句。

陆云彤看见长姐在，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溜烟躲在长姐身后，哭得鼻涕都出来了：“二哥都能出去买蜜麻花，为何我不能出去看看，二哥说外头还有酥皮鲍螺，包饭，肉角儿！母亲都不肯答应带我出去看看！”

原来是馋嘴了，陆云烟笑了起来，伸手从身后拉过陆云彤：“原来是小馋猫听说有好吃的流口水了，想出去瞧瞧长长见识？”

莫太太赶紧拦住她：“你还要打点铺子上的事，不必理会她，我与她好好说，不能给你们添乱。”

陆云烟笑得一边拉着陆云彤，一边挽起她的手：“您和云彤来京城也好些时日了，一直没能好好出去走一走看看京城的街市，不如今儿咱们娘仨出去逛逛，带云彤吃点点心去。”

还不等莫太太摇头，那边陆云彤一双小胖手已经啪啪鼓掌：“长姐最好了，我跟着长姐走！”

莫太太看着两个女儿那如花的笑脸，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摇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你长姐最宠着你，事事都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陆云烟笑得眉眼弯弯，靠在莫太太身边：“我也宠着您，不让您受委屈。”

陆云彤有样学样，靠着莫太太：“母亲，我也宠您……”

莫太太噗嗤笑出声来，拉着她们俩：“走吧，赶紧去梳妆更衣，再晚些出去可就没多少时候了。”

陆家的马车很快备好了，莫太太带着两个女儿上了车，向着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去了。

第131章 跟踪

京城的街市上车水马龙，铺子更是一间连着一间，往来的行人多的数不过来，陆云彤一路上趴在马车窗边撩开一角帘子好奇地东张西望，被莫太太拍了一下手，没好气地呵斥：“像什么样子，哪家姑娘出门这样没规矩的。”|

陆云彤嘿嘿笑了两声，凑到陆云烟跟前：“长姐，京城好大呀，比松江府要大好多好多。”

陆云烟笑着摸摸她的头：“云彤喜欢京城吗？”

陆云彤点头：“喜欢，京城好热闹，还有好多好吃的。”

好吧，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有好吃的。

到了榆钱胡同最热闹的羊肉包子铺门前，外边早就围满了等着买包子的人，陆家的马车停了下来，莫太太也惊奇地打量着热气腾腾的铺子：“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卖什么的？”

陆云烟倒是熟悉，笑着道：“是樊记羊肉包子，这里的包子皮薄馅大，羊肉取半肥半瘦之处剁了作馅，加上特制的香料，咬开来里面还有浓厚鲜美的汤汁，是京城里有名的美食。”

她话刚说完，陆云彤已经眨巴着眼：“母亲，我们已经来了，不如让人买上一份尝一尝吧。”

说到美食，这个小馋猫就忍不住了。

莫太太笑着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真是贪吃！”

说是这样说，转头吩咐了跟车的婆子去排队买羊肉包子去了。

只是在她吩咐完，要放下帘子的时候，却是不经意瞥见马车停着的不远处有人正盯着他们，目光猥琐鬼祟，让她不由地愣了愣。

她手不由得停住了，莫名地朝那人多看了几眼，那是个打扮很寻常的男子，一身粗布短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是与她对视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凶悍之色顿时让她胆战心惊。

慌忙放下了帘子，莫太太的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说不出的害怕。

陆云彤还坐在窗边等着热腾腾的羊肉包子，陆云烟心细如发，一眼就看出莫太太的脸色大变，顿时拧了眉头，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莫太太听她问，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连忙低声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