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男人的动作，沈青凌没有感受到半点愉悦。

她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一下一下撞碎……

不再挣扎之后，男人放缓了动作。

他吻着她的泪水：“你乖一点，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但你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沈青凌空洞望着帐顶，被碾碎的心再也拼不起来。

“陆容瑄，我恨你。”

“恨我可以，别爱我。”

一夜荒唐。

晨光微曦，沈青凌醒来后，营帐又只剩下她一人。

这时，她的营帐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青凌看着眼前的白梦浅，不自觉微微皱眉。

白梦浅一脸抱歉：“尹姑娘，今日我是特意来感谢你。”

“其实是我不小心泄露军情，导致将士死伤。但传旨的大总管在场，君夜为了保全我，只能用你女扮男装的事转移注意力。”

轰然一下，沈青凌的天几乎坍塌一半。

她死死扣住手心，维持着表象的体面：“说完了吗？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白梦浅却笑了笑，施舍般说：“念在你为我挡了一劫的份上，我求了君夜免你一死。他下令将你逐出军营，你收拾好东西离开吧，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白梦浅离开。

沈青凌久久未动。

能保住一命是好事，可这等屈辱的恩赐实在叫人难以释怀。

但陆容瑄舍弃了她，她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一刻钟后。

沈青凌站在军营出口，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回头望向将军的主营帐，这次离开，她该彻底和陆容瑄划清界限了……

如他所愿，她会慢慢淡忘他，不爱他。

天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沈青凌淋雨前行，来时无物，离开亦一身孑然。

半日后，尹宅。

沈青凌站在家门，迟迟没有上前。

家中离军营不算太远，可参军以后，她却没有回来过一次，就连万家团圆的除夕也是躲在军营。

因为她不敢，不敢面对母亲滔天的恨意，不敢面对兄长为救自己而死的事实。

站了半晌，她转身正要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青凌回头，才发现来人是母亲李琴。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对反扬手狠狠甩下一巴掌：“晦气的东西，你怎么敢有脸回来？！”

第7章

沈青凌捂着脸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李琴却还不解气，竟还从一旁的竹篮里掏出了了尹少城的牌位，放在沈青凌面前——

“跪下！”

沈青凌望着‘尹少城之墓’五个字，颤抖握紧着手心，缓缓起身，跪了下来。

“啪！啪——”

李琴拿着藤条，一下一下狠狠砸在沈青凌得后背。

“要不是我今天偶然去军营那边，还不知道你被赶出来了！”

“让你参军去给你哥哥争光，你却泄露军机被逐出军营，没用的灾星，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

“当初怎么死的不是你！”

沈青凌的后背渐渐染上一淌淌鲜红，她的唇却越来越惨白。

她垂着头，没有喊疼，也不求饶。

只双目绝望凝着牌位，轻声自问：“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当初死的人是我……”

哥哥死的那一天，她就坠入了深渊。

失去了哥哥，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

现在整个天下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活着，真的好难，也好累……

大雨倾盆，泥泞满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青凌支撑不住，在鞭打中昏迷了过去。

……

次日。

沈青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母亲恨不得她死了，绝不可能把她带进房里，是谁救了她？

这时，莫君轩刚好端着一碗药进来。

“你醒了！刚好把药喝了。”

他进屋坐在床边，把药递给沈青凌：“这是我的一处私宅，你暂且安心住着养伤。”

沈青凌闻着苦涩的药味，心头却难得一暖。

但想到陆容瑄曾介意她和莫君轩走的近，忍不住问：“我已经被赶出军营，你帮我不怕你哥怪罪吗？”

莫君轩一愣，而后拍着胸膛说：“我们可是出身入死的好兄弟，帮你还怕被怪罪？”

“再说了，除了我哥，大家都相信你不会是泄露军情的人。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们会联名上书给朝廷，让你重新进军营。”

沈青凌闻却沉默了。

有了白梦浅做军师，陆容瑄怎么可能还允许她进军营。

见她兴致不高，莫君轩也不在多言，只叮嘱：“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他便匆匆离开。

沈青凌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五味翻杂。

……

半月之后。

沈青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真打算和莫君轩辞行，下一秒，就见他喘着气，急切奔进去。

“素婳，你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冲去了军营，正找我哥闹呢！”

沈青凌惊坐起，匆忙往军营赶去。

待她赶到之时，只见李琴站在军营入口，指着陆容瑄大骂：“我儿子尹少城军功累累，你们就这么把他赶出去，还有没有良心？”

陆容瑄冷着脸，眉眼间怒意沉沉。

一旁的白梦浅忍不住出声：“什么儿子？沈青凌女扮男装本来就是死罪，君夜留她一命已经是开恩了……”

“闭嘴，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琴毫不客气回呛，白梦浅被骂得涨红了脸，她也没见过如此泼辣的妇人。

“母亲！”

沈青凌奔上前拉人，谁知李琴回过头，当着众人的面就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要不是你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尹少城这个名字依旧是整个羌谷城的荣耀！”

闹哄哄的军营入口忽然寂静，所有人都惊讶望着沈青凌，没想到她会被亲身母亲这般厌弃。

沈青凌的半边脸瞬间发肿，但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拉住李琴：“母亲，闹也闹了，回去吧。”

“别叫我母亲，你不配！”

李琴一把甩开她，一双眼狠狠瞪着沈青凌：“你今天要是不能求得留在军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完，她揪着沈青凌狠狠往地上一推，让她跪倒在陆容瑄的脚边。

身后，传来李琴嘶吼威胁：“沈青凌，你倒是求啊！”

沈青凌咬住唇，牙关都在颤。

她素来知道母亲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自己没有第二条可以选。

她闭上眼，当着众人的面将尊严摔在地上：“莫将军，可不可以求求你，让我留在军营？”

众人沉默，似乎都在等陆容瑄的回答。

陆容瑄垂眸看着沈青凌，一双黑眸无喜无怒，迟迟没有回答。

就在沈青凌绝望之际，陆容瑄的声音才缓缓从头顶传来：“可以。”

她诧异仰头，四目相对，心头刚燃起希望，就听陆容瑄说：“但是留在军营的女人只能是军妓！”

第8章

一句话，沈青凌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她不可置信看向陆容瑄：“你当真要如此不留情面吗？”

陆容瑄面无表情：“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让本将军对你留情？”

沈青凌哑住。

什么身份……她何尝有什么身份？

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身份，从来都是陆容瑄决定。

他怜悯，她便能卑微的留在他身边，他厌弃，她便只能毫无痕迹的离开。

见沈青凌迟迟没有说话，李琴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下：“沈青凌，别忘了五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一句话再次掀起沈青凌心底的伤。

五年前，她答应过母亲——

【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为尹少城这个名字增添荣耀，直到死的那一天！】

至于沈青凌怎么活，没有人在乎。

沉默良久，沈青凌绝望闭上眼，苍白的唇轻启：“好，我留下。”

周遭讶然一片。

人群中的莫君轩，再也压抑不住怒气。

“哥，素婳，你们都疯了吗？堂堂军师怎么能做军妓？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莫家军？”

陆容瑄沉着脸没说话，眼底隐隐怒意。

这时，沈青凌颤巍巍站起身，面色却平静：“跟莫家军有关的是军师尹少城，而我是沈青凌。”

莫君轩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沈青凌又撩袍，对着李琴直直跪下。7

军营门口，寒风萧瑟。

沈青凌长发被风扬起，整个人异常单薄。

寒风中，女子声音清晰绝然。

“阿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阿娘。如你所愿，我会留在军营继续为‘尹少城’这个名字增光，但日后沈青凌的所做作为，都与尹家无关。”

说完，沈青凌俯身一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竭力克制的声音依旧哽咽破碎：“第一拜，还您生我之恩。”

“嘭！”

“第二拜，谢您多年的教导，将我抚养长大。”

“嘭！”

“第三拜，尹氏再无不孝女沈青凌，望你日后珍ʝ重。”

话落，再起身时，沈青凌额间已然鲜血淋漓，她没在看李琴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踏入了军营。

周围的将士们见到此景，不发一言，纷纷让路。

李琴看着沈青凌的身影，久久愣神。

……

次日。

沈青凌坐在军妓的营帐内，不知是碍于她从前的身份还是如何，没有人敢踏进帐内。

直到暮色降临，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

沈青凌心中一紧，抬头望去。

陆容瑄？！

只见他铠甲未卸，长剑在手，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陆容瑄神色冷峻，视线落在沈青凌的轻纱外衣上的时候，瞬间皱起了眉头。

沈青凌抬手轻拂，轻纱落地。

“莫将军是需要伺候吗？”

陆容瑄脸色一沉，眼里涌动风暴：“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面对他的嘲讽，沈青凌却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让我入营为妓的不是莫将军的意思吗？”

陆容瑄握着剑柄的手不断收紧，沈青凌却转过身，不想再看。

“莫将军若无意让我伺候，便离开吧，不要耽误我接待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