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季钦扬便让宫娥寻来银针。

谢月把针放火上烧了烧，帮季钦扬把水泡挑破，然后上药。

水泡没破的时候还好，破了之后沾上药粉就痛得钻心，季钦扬虽然觉得这伤没什么，也还是控制不住本能皱了皱眉。

她能忍疼，却也怕疼。

谢月余光瞥见季钦扬的表情，想也没想，低头帮她吹了吹。

宫娥见气氛很好，关上门退出房间。

门一关上，季钦扬就想抽回手，谢月却抓着没放。

“中郎将！”

季钦扬低声唤道，提醒他那两个负责监视的宫娥已经走了，不用再演戏了。

谢月微垂着脑袋，下颚紧绷，面容在烛火下半明半暗，瞧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手，沉沉的说：“今天练了这么久的骑术郡主肯定累了，早些休息吧。”

“好。”

季钦扬答得爽快，放下床帐背对着谢月，方才被抓过的手腕却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很不自在。

床帐外，谢月和之前一样，搬了个凳子在旁边守着。

层叠的床帐将里面遮挡的严实，只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谢月捻了捻指尖，滑腻的触感经久不散，眸底一片幽暗。

季钦扬回来后，他没再像之前那样做恶梦，但很多时候面对季钦扬，脑子里都会冒出许多不合时宜的记忆。

就像现在，他安静的坐在这里，眼前看到的却是季钦扬蹙眉啜泣的画面。

他知道那些回忆对季钦扬来说并不美好，可身体是诚实的。

他很想她，想得发疼。

季钦扬没有唤宫娥洗去妆容就睡了，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头发弄乱，正准备把唇脂揉散，谢月掀开床帐探进身来，先一步托住季钦扬的下巴，指腹随即压上，一寸寸碾过唇瓣。

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所过之处却是火辣辣的一片。

季钦扬皱眉，回过神来要退开谢月，谢月已收回手，用沾满唇脂的指腹在自己唇上擦了两下。

“这样才逼真。”

他说。

理由很正当，季钦扬不好说什么，唤了宫娥进来伺候，心脏却好像也被碾压揉搓了一番。

季钦扬被谢月的举动扰乱了思绪，没有注意到宫娥帮忙梳妆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脖颈在看。

现在天气热起来，衣裙捂得没有那么严实了，季钦扬和谢月营造出来的迹象像是两人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但她的脖颈却是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

这两个宫娥都是太后让嬷嬷专门训练过的，知道经过鱼水之欢的女子应该是什么样。

吃过早饭，季钦扬和谢月一起去了行宫大殿，其中一个宫娥留在屋里，将床上被褥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床上乱是乱了点，但一点儿污渍都没有。

宫娥断定季钦扬和谢月只是有了些亲密举动，并未做到那一步。

难道是郡主太矜持了？

——

行宫大殿，众人用过早饭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太子需要休养，不能再参加狩猎，昭和帝让安王带领众人去围场狩猎，为了鼓励大家，昭和帝许了一百两黄金做彩头，谢月也要继续参加。

李屹狩猎不行，为了显示对姐夫的关心，特意留下来照顾太子。

但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不是用沸水泡茶差点烫死太子，就是不小心把茶点洒到太子身上。

被照顾了小半日，太子的脸就黑成了锅底灰。

李屹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特别诚恳的说：“姐夫放心，不管多累多难，我肯定会替姐姐照顾好你的！”

太子看出李屹没安好心，阴恻恻的说：“本宫记得二妹妹之前很喜欢阿骓，二妹妹多年不曾婚配一直等着阿骓，如此痴心实属难得，本宫可以向父皇求情，让他给二妹妹和阿骓赐婚。”

李屹：“……”

狗东西，你做个人吧！

李屹的表情让太子心情舒畅了些，他又看向季钦扬。

他不止想恶心李屹，更想看季钦扬会有什么反应。

第177章 大补之物

季钦扬听到太子想撮合李湘灵和谢月在一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太后都不敢直接给谢月赐婚，昭和帝又怎么可能因为太子一句话就定了谢月的终身大事？

季钦扬安静坐在角落，眉眼微垂，像是没有听到太子的话，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太子对季钦扬的表现不满意，扬声道：“灵清妹妹之前在忠勇伯府待了那么多年，若是永安侯府和忠勇伯府结成姻亲，妹妹觉得如何？”

季钦扬不止在忠勇伯府待了很多年，还在谢月身边待了很久，太子这话，分明是杀人诛心。

季钦扬抬头看着太子，温温柔柔的说：“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家大族的姻亲更是关系到两家的荣辱，灵清愚钝，不敢妄言，太子哥哥向来聪睿，既然太子哥哥觉得好那应该就是好的吧。”

季钦扬给太子扣上高帽，把球踢回去给太子。

太子刚刚好转一点儿的心情又坏起来，他沉着脸，还想再说些什么，季钦扬起身对昭和帝说：“为了不给昭陵丢脸，臣女还要去练骑射，就不在这里陪皇叔和太子哥哥了。”

季钦扬明显是不想听太子说话，太子的脸更黑了，昭和帝却笑得很温和：“你能如此刻苦，倒是难得，不过也不要练得太狠，该休息还是要休息，身子也要注意调理。”

“谢皇叔关心。”

谢了恩，季钦扬转身离开。

太子不满的说：“皇祖母已经很娇惯她了，如今父皇也如此纵着她，也不怕宠得她目中无人？”

季钦扬没有目中无人，只是没把太子放在眼里罢了。

昭和帝没有理会太子的挑拨，睨着他问：“你当真觉得永安侯府和忠勇伯府应该结成姻亲？”

昭和帝的确越来越老，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昭和帝能认回季钦扬，对谢月和季钦扬的那点儿过往自然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太子要是真把李湘灵许给谢月，两家多半要结成世仇，永安侯府对太子也会心存不满。

太子只是图口头痛快，当然不会真的这样做。

见昭和帝的神情严肃，太子的底气弱了些，说：“儿臣只是问问，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

昭和帝的表情没有缓和，依然很严厉：“寻常人都知道谨言慎行，你是昭陵的储君难道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太子昨日坠马，昭和帝没有责备谢月一句，反而处置了太子身边的护卫，这事让太子哽得有些难受，这会儿昭和帝又当着李屹的面训斥他，太子的反骨立刻就上来了。

他不高兴的说：“儿子只知道身为昭陵的储君行事要果断有魄力，从来没有人跟儿子说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若是儿子说句话都要担心别人会怎么想，那还能成大事吗？”

太子说的理直气壮，并未从昭和帝昨日的处置中察觉到什么，更不曾反思自己。

“逆子！”

昭和帝气得扫落面前的杯盏，正欲骂醒太子，却因为太过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

昭和帝咳得太厉害，李屹有些被吓到，冲过去帮昭和帝拍背顺气，温声劝说：“陛下息怒，快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