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一挥间须臾便是半生。可神仙若是苦痛便是千年万年轮回转世。”

白鸾不懂他究竟何意，只叹息一声：“为何人不能摆脱天命，活得快活些呢？”

自然，不止是人，神亦如此。

“你不在五行，可知无人能看透你有何天命？”

白鸾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上神，我说的是宁王，你在说谁？”

蒋斯宴摇头：“没什么，我们今日离宫。”

第39章 命簿所言

外面的雪掩了一地，殿外几棵红梅开得甚好。

风吹花落，鲜红的花瓣点缀在白雪间，煞是惹眼。

白鸾依旧是冲蒋斯宴摇摇头：“我想最后看看宁王的结局，若这命簿上所言，到最后我还能得他一滴痴狂泪。”

是了，除却眼泪与那离垢，白鸾已然同他没有任何话题了。

“当真只是为了宁王那滴痴狂泪？”

蒋斯宴眼神一暗，却道：“我与瑶冬上神的婚事已然结束。”

白鸾不知，好好的说着宁王，怎的又提起瑶冬，虽无敌意，但这名字总是让她心中有些发闷。

她看着蒋斯宴：“上神你的婚事同我们如今之事可有何联系？”

“白鸾，你从前不是总爱跟着我，以后你若喜欢……”

还没待蒋斯宴说要，白鸾就捂住了耳朵。

她眼里忽然泛了泪光：“你不要提从前，我不要喜欢任何人了，我就要我阿娘回来！”

若说从前她还奢望，可现在，只要阿娘能活过来，陪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蒋斯宴这才明白，心是会变凉的，哪有平白无故的好，一切不过因为心中所爱。

可若是不爱了，便就真的不会在意了。

他袖中五指不由收拢，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的胆怯和害怕。

白鸾真的同他越走越远，远到他主动伸手都已经抓不住她了。

“上神，只要能将我阿娘救回来，便一切都好。”

她如今已经连他的名字都显少叫了。

所以大致失去的，该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蒋斯宴神色有些复杂，半晌终于开口：“如此，也好。”

复生孟婆是现如今最要紧之事，至于往后，若真再无瓜葛，应该便会忘了。

“你若不愿离开便罢，我还有事回天界一趟，估摸我再回来，宁王之事便已能结束，届时我再带你去别处寻一寻。”

白鸾点头不语。

LJ……

天界，长明殿。

殿中门四方大开，正殿之上有个人影坐在那里，显然已经是等候他多时了。

蒋斯宴阔步上前，这才看清，来人是他母亲璇玑，旁边坐着的正是药仙。

看见药仙，蒋斯宴脸色一沉。

“母亲怎今日来了，怎不提前告知一声。”

璇玑脸上并没有什么好颜色，却道：“陵儿，你到底想瞒着为娘到几时？”

蒋斯宴看了一眼一旁的药仙，药仙眼神躲避，微微垂了头。

他这才道：“不过一些小伤，不碍事的。”

璇玑闻言，有些急了，一拍桌：“什么叫不碍事？擅动凡人气运会遭反噬的，你如今神力适才恢复，反噬已然重伤，你还瞒着我！”

“孩儿有沉水珠护体，无碍大局。”蒋斯宴面无表情。

璇玑看着蒋斯宴叹了一口气，才又劝道：“陵儿，娘也不是拦着你去帮那白鸾救孟婆，毕竟孟婆之死也算是因为沉水珠，可你方才恢复神力，若是因此又重伤，那你与瑶冬的婚事……”

提起婚事，蒋斯宴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我与瑶冬婚事早已作废，母亲莫再提了。”

知道蒋斯宴性子冷硬，他若不愿，谁逼也没有用，璇玑也只得作罢。

可不是瑶冬总也要一个能合身份的女仙才好。

璇玑想了良久道：“这样，等你替那丫头救回孟婆便回来，你为救她如今法力反噬，就当是还了她曾待你真心，再救回孟婆你便不再欠她什么了。”

蒋斯宴知道，他母亲是怕他真的对白鸾有想法，璇玑大至也是觉得白鸾貌丑脑子愚笨吧。

可是如今白鸾也根本不会再缠着他了。

想到这里，蒋斯宴眼神不自觉暗了一分。

第40章 凡间一生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算着蒋斯宴也不过是回去花了半日疗伤，再一些杂事耽误了些许时间。

再到凡间，已然是夏日。

长乐宫重建，白鸾自然是又搬了回去，这半年，宫中仍是白鸾最是得宠。

“唉，这汐贵妃的命真好，入宫不到一年便已经是贵妃了。”长乐宫的宫殿外，路过的宫人小声嘀咕着。

另一个宫女也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这不，刚陛下赏赐了使者送来的荔枝，新鲜着呢！”

“荔枝呀，这么新奇的水果，咱们皇后娘娘都没有呢，想来中宫皇后易位只是时间问题了。到时候新迎帝后，可是喜事一桩！”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化作青烟窜进了长乐宫。

彼时白鸾正在长乐宫院内种花，这花种正是彼岸花，现下已长了叶子出来。

白鸾忽然感觉迎面一道劲风，蒋斯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先是有些惊讶，而后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上神来了，正要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三日前宁王已经死了，我从他和小月那里各得了一滴眼泪，现在只差一滴眼泪了。”

可是蒋斯宴闻言却并未觉得开怀。

宁王之事按说应该是要过一月后才回发生，可如今竟提前了。

他心中一凛：“白鸾，可是我不在，你擅动了凡人气运，将事由提前了？”

白鸾无辜地摇摇头，想了想才道：“是离垢魔君帮我的，说是可以提前改命。”

离垢？

蒋斯宴看向白鸾，她方才说完，嘴角笑意盈盈。

那是蒋斯宴许久未曾见过的笑。

想起刚才宫人所言，蒋斯宴的脸色不由沉了下去。

一个无稽的猜想在他脑海成型，从前他觉得，离垢身为魔君不可能看得上白鸾这样的女人做魔后。

可改凡人天命可是会遭天谴报应的，就不止遭法力反噬这么简单了。

离垢从来不是什么善人，无缘无故又怎会帮她？

蒋斯宴的眼神猛地瞥见院内的彼岸花，眸子一紧。

“黄泉彼岸花，你怎么会种在这里？”

白鸾看了一眼院里的彼岸花，答道：“离垢魔君说我喜欢这花，便让人去黄泉采了栽在这里。”

彼岸花是黄泉之花，在别处想要成活十分困难。

若不是费了很大心血，彼岸花怎么可能在凡间长开？

蒋斯宴的眸子像夜黑的天空，一下子暗云密布。

“白鸾，你留在这里，当真只是为了眼泪？”蒋斯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白鸾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要刻意隐瞒。

“我与离垢魔君商量过，三日后封后大婚，我留在凡间伴他这凡间一生。”

白鸾的嘴一开一合，似乎说的都是很寻常的话。

可是蒋斯宴听着，只感觉心口闷着发疼。

眼前的人明明跟从前没有太大差距，可是他心里再生不起一丝厌恶。

而听到她要陪着离垢之时，他心里竟然会心疼？

蒋斯宴这才猛地想起小玉之前说，他心悦白鸾。

但是他只当是个笑话，可如今心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不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