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这么便宜？”二大妈不甘心，“这都不要布票了，还卖这么便宜？”

“二大妈那您定吧，只要能卖出去，又不太过分就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

和二大妈商量完了这件事之后的第三天就是周末。

刘华让库管帮盛南芙把那些瑕疵布运了出去，直接放到了九号车站。

二大妈就在那里等着她们，也不知道她跟那售货员说了些啥，售货员就帮她把那几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大麻袋放到了车里，之后一溜烟地开走了。

两天后的黄昏，二大妈又出现在了九号院的胡同口等着盛南芙了。

趁着天色晚，四下里无人，二大妈从兜里掏出了一卷子钱：“大妈和你来分账来了！五大匹布，一匹大概一百二十尺。两卷花洋布，三卷劳动布，总共卖出去了126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盛南芙吃惊了一下，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二大妈花样布大概是一尺按照三毛卖的，劳动布按照一毛五卖的。

“按照咱们之前说的，二八分账，我二，你八。我拿走二十五块两毛钱，剩下的是你的。”

“您拿了零头，剩下的一百给我吧。”盛南芙说道，“这布也是有成本的，剩下的钱我也得往厂里交一些的。”

二大妈多拿了八毛钱，高兴得不得了。

这一回卖布，赚了这么多，真是她没想到的。

“来，给你这个。”二大妈又跟变戏法似的，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来了一把票，“这是这几天给你找的票，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还有我给你找了两只公鸡，人家老母鸡不买，留着下蛋呢！外加一篮子鸡蛋都在这儿呢！”

“二大妈，您真是厉害！”盛南芙竖起了大拇指，高兴地说道，“您真是神人！”

二大妈笑开了花：“你也挺厉害啊！我做的买卖咱们院儿没人知道，你说你这眼睛咋就这么难亮呢！”

盛南芙跟着笑了起来：“我慧眼识珠呗！”

一老一少，两个人笑了一通。

二大妈认真地说道：“黎黎啊，咱们得把这个事业给做下去啊！你那边还能弄多少布？你只要能弄过来，我就能够撒出去。”

“二大妈这么跟您说吧。这批布当初是调试新机器的时候弄错的布！库房里还有一批花哔叽，那是当初机器没调试好一条线上的布都错了！这问题要是让上头知道了，那就不是丢官帽的事儿了。所以啊，这批布没有出售，也没有上账，一直锁在库房里的！”盛南芙解释道。

二大妈听明白了。

这么一大批布，织布厂的领导怕被处罚丢了饭碗，所以在内部让会计做了假账，把账目抹平了，从账目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所以，她们才能够将这布给弄出来。

“这布没有了就没有了，即便是有的话，也不会这么多了。毕竟这瑕疵布也算是紧俏的物件儿，没有点关系还真是弄不出来呢！”

二大妈连忙点头：“是是是，你说的没错。剩下的那些布，咱们好好卖！”

“嗯。”盛南芙说完，从兜里又掏出来五块钱递给了二大妈，“这是买鸡的钱和买鸡蛋的钱。”

“不要了不要了。”二大妈倒是也大方，“这点钱不算什么！咱俩好好配合，只要不出问题安安稳稳把那批布给卖了，比啥都强。”

盛南芙见二大妈不计较，她也就作罢了，以后再从别的地方补给她就是了。

二大妈走后，盛南芙一刻都不停歇地坐上车，急匆匆去了医院。

第34章她就是见不到别人好

当盛南芙拎着三只公鸡，一筐子鸡蛋出现在刘华面前的时候，刘华都惊呆了。

“我的老天爷！你这么多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啊？”

看见刘科长这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了声：“这都是用布换回来的！刘科长，这下够伯母吃了吧？”

“够了够了。”刘华没有把东西都拿走，而是留了一只鸡和半篮子鸡蛋给盛南芙，“不能让你白辛苦，这年头谁的肚子里也没有油水，你拿回去也给自己补养补养身子。”

想到家里还有沈宴，盛南芙就没有推辞。

“也行！刘科长，只要你需要就尽管开口，弄点这东西现在不是问题。”

“好，谢谢你。”

“您跟我客气什么呀!”盛南芙说着，从兜里掏出卖布的一百块钱，“这是卖布后我分来的钱，这钱就交给您了。”

刘华自然不傻。

盛南芙把钱都交给她，这是让她来处理呢。

她看着那一卷子钱，想了想从中抽出来了四张，留了六十给盛南芙：“这四十我拿走交给厂里，剩下的都是你的！”

“这太多了吧？”

“不多。”刘华说道，“这批布都没有敢入账，一直偷偷锁在库里，不敢大肆张扬地处理，生怕引起什么麻烦。你能有个渠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布给处理完了，就已经不错了。至于这些钱我会交给厂长，多少也算是个弥补吧。总之，不能让国家吃太多的亏。”

既然刘华都这么说了，盛南芙也就点头应下了。

“那以后我就按照这个比例把钱交回来！”

“成。”

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晚了，幸运的是盛南芙赶上了末班车。

半小时后，她在胡同口下了车，正准备一鼓作气跑回去的时候，发现沈宴竟然等在胡同口处。

看见她下了车，沈宴滚动着轮椅过来了：“黎黎，你回来了！”

盛南芙心头一阵暖流淌过，她疾走几步来到他的面前，心中心疼，嘴上却忍不住抱怨：“这么晚了你不在家等着，在这里做什么？”

沈宴：“等你。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盛南芙笑，两只眼睛像是星星一般的璀璨明亮，“走，咱们回家。”

盛南芙推着沈宴，沈宴一手抓着一只大公鸡，另一只手上挎着半筐子鸡蛋，就这样进了九号院。

这个时间大家伙正在排队接水呢，看到她们夫妻回来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沈宴手里拿着的东西上。

“呀！沈宴啊，你家是发啥大财了吗？这咋又吃鸡，又吃蛋的啊？”蒋大妈眼尖的很，嘴也快，看见人家手里的东西是又羡慕，又嫉妒。

黄秀秀正端着盆来前院里接水，走到半路听说沈宴又买了鸡，这两条腿倒腾的飞快。

这到了前院一看，嗬，这鸡可真肥啊！

“这一只公鸡得有个三四斤吧？”黄秀秀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只肥硕的公鸡，脑袋里又开始打这公鸡的主意了，“沈宴兄弟，这鸡总不是给别人捎的了吧？”

沈宴没有回任何人的话。他知道，这时候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因为这只大公鸡绊在这儿回不去。

盛南芙笑了笑：“这鸡是我们自己吃的。”

“我说你们这日子不过了啊？这又是鸡，又是蛋的，兜里那点钱禁得起花吗？”蒋大妈看似关心，实在是在打听。

“蒋大妈，你瞧瞧您这心操的！我们自打结婚后，您这眼睛全长到我家的身上了吧？”盛南芙半开玩笑似得怼了蒋大妈两句。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关心关心你还有错了？再说了，都是一个大院里的人，我们一年到头连点荤腥都沾不上，你这天天吃鸡蛋吃肉的，难免让人怀疑你这钱来的不正！”蒋大妈撇了撇嘴哼道。

“蒋大妈，我有安家费，也开始挣工资了，总不至于连口鸡蛋，连只鸡也吃不上。”沈宴脸色沉沉，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大妈说了两句话。

“是是是，就你们有钱。”蒋大妈端着刚接好的那一盆水，一转身气哼哼回了自己屋，“吃吧吃吧，就不怕吃多了，撑死自己个儿！”

盛南芙听了这话，唇角一扬高声道：“蒋大妈，这个人有个人过日子的法，您说是不是？我们就想着吃，就是撑死至少也能做个饱死鬼，也算是值了。总比有些人强，铁公鸡一毛不拔，手里死死攥着钱舍不得买点吃的，净是眼馋别人了！勒紧裤腰带攒了半辈子，最后两腿一蹬，那点钱全搭进去买了棺材板了！您说那时候亏不亏啊？”

蒋大妈突然就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瞪得像是铃铛一般：“你说谁呢？沈宴媳妇，你这是咒我死呢，是不是？”

盛南芙笑得像是花朵儿似得：“我哪儿敢啊？我是说有些人，您要是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蒋大妈被盛南芙三言两语给塞得哑口无言。

但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不能落下了下风。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这是才嫁过来的新媳妇不懂规矩，等再有下一次，我可绝对不轻饶了你！真是个没教养的人！”蒋大妈指着盛南芙的鼻子骂道。

“您有教养？那您告诉我，这动不动就指着别人的鼻子说话，算是哪门子的教养啊？我就正常过个日子，吃个鸡蛋，吃只鸡这就碍着您的事儿了？这大院里谁家不吃鸡蛋，谁家不吃鸡？你干嘛盯着我们不放啊？我们也不想让您看着生气，可这院里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每天都要出出进进的，想躲都躲不开啊！”

蒋大妈都要被盛南芙气炸了，可她这儿还笑得春光灿烂呢！

她越看盛南芙越生气，越看越生气，却又找不到人家的把柄，只是气得干跺脚。

“蒋大妈，您再跺两脚，地上都能够出个坑了。”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