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腰径直撞上了阳台，身后的盒子一下子被撞出了好远，摇摇欲坠。

　　她缓过神来，连忙伸手去拿，可是一阵风吹过，那个盒子就这样与她的指尖擦过，径直坠落了下去，“砰”地一声响起，她的大脑嗡地一下，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

　　无数过往的记忆，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

　　小时候，妈妈就是她一个人的超人，妈妈送她去上学接她放学，坐在单车后座上，夏日的风那么暖，妈妈温暖的怀抱总能让她感觉到安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妈妈会这么早离开她，更没有想过，她会没用到不仅来不及看母亲最后一面，甚至连她的骨灰都没有留住。

　　她转过头，像从前一样，无助地看向宸祁，奢望着他能说哪怕一句话安慰自己，可是等待她的，只是无情的一记掌掴。

　　乔琳娜依偎在宸祁的怀中，娇声哭叫，“我好怕啊！姐姐竟然要掐死我！我只是想给姐姐送几块喜糖，她就全扔在了地上，还说要掐死我，我的肚子好痛啊！斯凉，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我好怕啊……”

　　“孩子不会有事。”宸祁冷冷地盯着她，“沈清语，如果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清语忽然好想笑，只是还没等笑出声，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宸祁，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爱她，为什么不肯相信她？

　　为什么明明知道她的心上已经千疮百孔，却还是要在她的心上继续插刀子？

　　她真的好疼……

　　原来心疼，竟然能这么疼……

　　疼得好像连呼吸也泛着凉意，所有的希望都顷刻崩塌。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回答一句爱过，那么不管他要自己做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因为她爱他，早就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就算她已遍体鳞伤，只要他一句话，万劫不复，她也会去闯。

　　可她忘记了，这世上最伤人的，从来不是拒绝，而是沉默。

　　宸祁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们回到了过去，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彼此的默契，可是很快，宸祁就打破了她的幻想，淡漠地开口，“不管怎么样，现在没有了。”

　　说完，宸祁转身揽着乔琳娜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双目放空，脸颊满是泪水的模样，他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疼。

　　可他不能心软。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带着浓浓的自嘲，又缀满了不屑。

　　宸祁下意识地回头，正撞上沈清语的双眸。

　　那双曾经溢满神采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了心如死灰的绝望。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终生。”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抹很不好的预感，刚想要开口，那抹纯白的身影忽然纵身一跃，跳出了窗户！

　　刹那间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天崩地裂。

第11章 昏迷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是尖叫声，他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外狂奔。

　　——我愿意成为宸祁的妻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不离不弃，陪伴在他的身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宸祁，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沈清语！”

　　单薄的身影瘫倒在血泊之中，一点点失去生气。

　　她会死吗？

　　“病人呼吸微弱血压不稳，马上实施抢救！”

　　宸祁跟着医生跑到了手术室门前，却头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

　　他能做什么？

　　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面色严肃，严阵以待，连做心肺复苏的护士都已经换过两个了，可是沈清语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想过无数种结果，就是没有想到这一种。

　　沈清语将会永远，离开他的世界。

　　“病人现在情况非常不好，除了颅内出血还有多处骨折，瞳孔甚至已经开始扩散了，我们会马上准备手术，希望病人家属做好准备。这是病危通知书，请签一下字。”

　　薄薄的一张纸，却仿佛有千斤重。

　　心烦意乱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医生却再没多说一句话，转身进了手术室。

　　接下来就是抢救。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宸祁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六个小时过去了，医生护士出出入入，连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三次，明明知道此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闯进手术室，想要质问那些人，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还没有出来？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跟医生根本没有关系。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顾先生。”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宸祁一个激灵，应声抬头，与那双眼对上视线，却意外觉得绿轴眼熟。

　　林羽寒摘下口罩，淡漠地朝他走来。

　　宸祁站起身，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问结果，却连自己都觉得假惺惺。

　　“我们教授用了七个小时才将乔小姐身上的所有伤口处理完毕，包括她的颅内出血以及骨折，但是，恕我直言，我没有看见病人有哪怕一丁点求生意识，所以，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也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再醒来了。”

　　如同被雷击中，宸祁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不可置信，“什么？”

　　那个带着温暖笑容的女人，在他的眼前渐渐远去，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们已经给病人用了呼吸机以及一切维持生命的设备，但是也只是维持而已，她以后根本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反应，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会需要有人无时无刻跟着照顾。”林羽寒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冷笑道，“我要是你，还不如就让她走得体面一点，免得活着被人嫌弃，连死了都不得安宁。”

第12章 要她活着

　　宸祁脸色一僵，“我不会让她死的。”

　　林羽寒的眼眶还有淤青，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阴鸷，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沈清语抓住他的袖子，满眼含泪地求着他的模样。

　　要有多绝望，才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报以希望？

　　如果当时不是他答应了，是不是沈清语根本都等不到今天才做出这个决定，在那一天就会直接选择跳楼，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手术室的门开了，沈清语被推了出来。

　　那张曾经白皙的脸上，如今只剩下毫无血色的苍白，消瘦的身躯陷在病床上，右手手背扎着针，一片青紫。

　　头上绑着绷带，曾经柔顺的长发荡然无存。

　　宸祁仿佛感觉到了一根针穿过自己的心房，牢牢地钉在了心上，细细密密的痛蔓延开来，将他一点点淹没。

　　“顾先生，你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乔小姐会没事的。”

　　一声冷笑，打断了老教授的话。

　　林羽寒冷嘲热讽地开口，“对，只是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就算醒过来，也会留下终身的后遗症，再严重一点，还可能会失明甚至失忆，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我想，她肯定再也不想看见你了，甚至连想起你，都觉得是一种罪恶！”

　　“够了！羽寒！你在胡说什么！”老教授气得直接喝住了他，“给顾先生道歉！这不是你作为一名医生对病人家属该有的态度！更何况，顾先生每年都会为我们医院资助那么多医疗器械！你就这样和他说话吗？！”

　　“我明天就会递交辞职手续，以后我做什么都不会再做医生。”林羽寒冷冷地开口，却冷静得异常，那双眸子如同被冰冻一般，盯着宸祁，“一想到要为你这种人服务，我就觉得无比恶心，就算你不爱她，也不必逼她死吧？宸祁，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如果当初不是你要带她走，我就不会那么对她……”宸祁好像刚刚才回过神来，眼睛一片通红，猛地朝着林羽寒扑了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抵在了墙上，“直到现在，你还在骗我，她会醒过来的，她那么想活着，一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那你就好好等着吧！”林羽寒用力地将他推开，慢条斯理地正了正衣领，嘴角的笑容冷漠而残忍，“等到她醒过来，时不时抽搐口吐白沫，也许她还会想再死一次，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拦得住。”

　　在医院呆了这么久，这种事情他看得多了去了，今天宸祁可以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等到那个时候，他恐怕连看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人性，永远都不值得推敲。

　　宸祁依旧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