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被押解着跪在地上，人人像是看待罪人的眼神审判她。

　　“要不是你这个妖人，我们村子最近怎么可能会这么不安宁，周道长说得对，就应该拿你去祭河，还我们村子一片安宁。”

　　听到这，灵儿眼里坚强的泪水止不住决堤。

　　她自以为找到了依靠，可到头来他都是为了自己的心。

　　“灵儿，你快走。”

　　薛家二老虽然被抓住，但好在没有跟着村民一起对付灵儿。

　　她还有爹娘，她不是一无所有。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我应该回来找你们的。”

　　事后薛家二老回去寻过她，只是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人，只以为她已经回到了该回的地方去。

　　村民把灵儿绑起来丢在了柴房，筹备着祭河一事。

　　梦梦看着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悲伤到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怜惜地现身。

　　“马上就要被祭河了，有什么好哭的，收拾收拾漂漂亮亮的走。”

　　灵儿挂着晶莹泪珠的黑长睫毛微微颤了颤。

　　“你不去祭河，你爹娘就要跟着你去死，你愿意看到他们为了你丢掉性命。”

　　她那双被泪水洗涤的格外明亮的黑眸猛然抬起，眼底载满了深深的委屈和忧郁。

　　“他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梦梦ʟʋʐɦօʊ慵懒不羁地打了个哈欠。

　　“那还不是你能救那个女人的命，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就不是个好人，最开始接近你，就是带着目的。”

　　灵儿眼里的泪水越发的汹涌，抑制不住的哽咽。

　　“做个交易吧。”

　　灵儿情绪低迷，“什么交易？”

　　梦梦散漫潇洒地抬起灵儿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凝望着自己。

　　“杀了周宸，祭河当天我保你不死。”

　　她紧张不安地吞吞口水，眼泪疯狂在眼圈打转。

　　“你舍不得杀他，他刺在你心口那一刀白刺了，你没感觉到疼吗？”

　　灵儿扭头避开他温凉的手。

　　“我从没害过人，要是因为他伤害了我，我就把他杀了，那我跟他有什么区别，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半人半妖，杀人会让所有人认为我这个妖物专害人性命。”

　　这是梦梦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看不出她到底是因为舍不得周宸，还是为了自己考虑。

　　祭河仪式定在三天后，前一天晚上，就有人来请灵儿走出柴房。

　　恭恭敬敬的样子，跟那日抓她的架势简直天差地别。

　　“明天就是你跟河神的大喜日子，你要洗干净，再穿喜服。”

　　灵儿面无表情，仿若就是家里人派去结亲的机械人。

　　任凭一帮妇人为自己洗漱打扮。

　　一袭墨绿色的喜服穿在身上，那股子封建迷信下的丧葬风立马体现在灵儿的身上。

　　举办祭河仪式的是隔壁村的巫师，嘴里呢喃着的画符语言，像模像样地在天空中比划着，仿佛河神真的能听懂来此迎接自己的新娘。

　　天空乌云骤来，转瞬即变的天气，更让村民臣服。

　　灵儿手脚被束缚住绑在喜轿里，轿子里在红色的晕染下，与其一同祭河的葫芦娃娃，像是被赋予了一种恶怪的生命。

　　灵儿惊恐地瞪大那双被泪水盈满的红通双眼。

　　葫芦娃娃面庞清晰地被雕刻，上面那层小葫芦瓢像是娃娃的脑袋。

　　她能感觉到喜轿在水里缓缓下沉，水位漫过脚腕，膝盖，眼看着她整个人都要被河水淹没，她被封住的嘴巴，吃力地唤了一声。

　　梦梦手中的软剑，威猛地劈开喜轿，一把薅住她的衣领，把人带了上来。

　　上岸以后，灵儿缓和了许久，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复。

　　梦梦一脸嫌弃地把玩着葫芦娃娃。

　　“做工这么粗糙，也就你这个小丫头会信。”

　　她随手丢在了河里。

　　灵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恐惧的眼神在你葫芦娃娃上移开。

　　“你说，真的有河神吗？”

　　梦梦不讥的哼笑。

　　“就算有，也是妖，怎么可能会有河神。”

　　梦梦抓起她那被勒到红肿的手腕。

　　“河神会娶你，就算娶也不会这么苛刻地对待你。”

　　那些人哪里是在用她祭河神，分明就是想把她沉尸河底。

　　“我想清楚了，既然他们觉得那几口枯井是我做的，那我就断了他们的吃水，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把错误怪在我身上。”

　　梦梦漫不经心地轻挑眉眼。

　　两人的话音刚落，周宸的身影就鬼鬼祟祟的出现，梦梦长袖一甩，两人的身影隐身在空气中。

　　周宸寻寻觅觅下了水，像是在找着什么重要的宝贝。

　　灵儿再度湿红了眼眶，梦梦气不打一处来地推搡着她的肩膀。

　　“能不能出息点，真的非要等到他们把你缝进衣服里才看清他有多渣。”

　　灵儿不作声。

　　“灵儿。”

　　周宸一句呼唤，灵儿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不要脸的东西，你的事应该也是他捅出去的，等着村里人把你祭河，再准备把你在河里捞上来，对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这傻丫头，保不齐会一个犯傻，自己把命交出去。”

　　梦梦有些说中了灵儿的心底，她脸色极为难看的扭头就走。

　　“臭丫头，傻了吧唧的，这种男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灵儿说到做到，把村里几口吃水的井都施法抽干，村里一时乱了套。

　　薛家二老因为灵儿被祭河，暂时被村里人放过，一夜之间村里的吃水都被断掉，薛家又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你们家灵儿来找我们算账了，河神发怒了，薛贵你可得照顾照顾我们村里人，去跟灵儿说说，没有水我们怎么活啊。”

　　薛贵暴怒地拍桌而起。

　　“是你们把灵儿赶走的，现在她已经被你们祭给了河神，你们还想怎么样。”

　　薛贵一副为灵儿惋惜的样子，眼角悲痛的泪水缓缓落下，在场的村民都闷不吭声。

　　“是周道长说灵儿是妖，还说枯井也是她做的，我们也都是为了村子好。”

　　“灵儿在这生活十几年了，这几口井都没有问题，你们就怎么知道这件事就是她做的，要不是为了我们，她怎么可能会被你们绑去祭给河神。”

第75章珍珠少女与雪女（5）

　　薛家二老都对村里人带着怨念，一心认为灵儿已经死了，这件事不是灵儿做的。

　　“薛贵，灵儿是妖，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她年纪小，对你们的养育之恩感激在心，但我们跟她非亲非故，她怎么可能愿意放过我们。”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邻居的份上，求你去帮帮我们吧。”

　　村民都跪下来，一脸虔诚的架势，像是跪拜神佛一样，将薛贵架在一个制高点，不容他有半点的拒绝。

　　周宸带着人也找到了薛家。

　　“都给我让开。”

　　周宸这次没用道长的身份，不加遮掩带着官兵，一副要抄家的架势。

　　利剑威胁般地架在薛贵的脖子上。

　　“薛贵，你私自包庇妖人，其罪当诛，马上把她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薛贵跟自己夫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主动挺起脖子撞上锋利的剑锋，两人当场血溅而亡。

　　灵儿忍不住上前，被梦梦急忙抬手拦住她。

　　她痛不欲生地蹲在二老的尸体面前，悲伤的眼泪像是泄了洪的江水滔滔不绝，哭泣到不成声。

　　薛家二老到死都没瞑目。

　　周宸没有作罢的打算，命人把薛家二老的尸体带回了丞相府。

　　赤裸裸地挂在城墙上示众。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引灵儿出来。

　　二老的尸体被野鹰啃食，本就有些腐烂的皮被撕咬得面目全非，像是破布一样不堪入目。

　　梦梦孤傲地站在城墙下，那身红袍自带着一种明艳势不可挡的气势。

　　轻飘飘的一个抬手，两具尸体就飘荡在半空中跟随着她的身影走去丞相府。

　　一路过来，百姓看到这一幕都退避三舍，都在惊恐地嚷嚷着尸体还魂了。

　　灵儿隐身在暗处，跟随在梦梦的身后，看着薛家二老的尸体，她忍不住的啜泣。

　　“憋回去。”

　　梦梦一声呵斥，她乖巧地憋了回去。

　　“周宸，给老娘滚出来。”

　　明媚的阳光，骤然间被乌云遮挡，阴气沉沉的冷风夹带着浓烈的杀气席卷着整个丞相府。

　　周宸闻讯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

　　见到眼前这般架势，眉头紧蹙。

　　“又是你？”

　　梦梦那身红衣裙摆，张扬地舞动，肆意的阴风吹动着尸体飘荡的立在丞相府门前，堪比守门的石狮。

　　“我新弄的玩具，可怜了点，但我想你肯定喜欢。”

　　那些被周宸放干血诛杀掉的妖，死后的冤魂化作一缕缕黑烟被吸进两具烂肉尸体里。

　　乌云彻底遮挡住了明亮，漆黑的夜色单独笼罩在丞相府的上空。

　　两具冰冰凉的尸体，有了妖的冤魂成了行尸走肉。

　　机械地转身，抬起右胳膊，木讷地指着周宸。

　　“你不得好死！”

　　说话声音嘲哳，有尖锐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