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到他只会是自找苦吃。

“姜阮阮，我带你回家。”鬼使神差地，顾司辰对着病床上的姜阮阮说道。

回家？

家是什么？

自醒来后，这是姜阮阮听进心里的唯一一句话，也是破开她混沌思想的一句话。

她开始思考。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

这张脸，很熟悉，但是看着他，心很痛。

姜阮阮痛苦地皱了皱眉头，别开了自己的视线，他以前肯定伤害过自己，姜阮阮想。

当顾司辰伸出的手就要触碰到那瘦削的肩膀时，对方不可抑制地抖了两下，是害怕，她在害怕。

他蜷起手指，定定看了她两眼，转身对助理道：“扶着她走。”

一路无言，回到别墅已是晚饭时间。

时隔一月左右，吴妈见到顾司辰领着姜阮阮进门，震惊得愣在原地。

她看着完好的姜阮阮，除了又瘦了点，精神头看起来是不错的，她的目光落到对方小腹，徘徊几眼，最后却是顾司辰出声打断了吴妈的审视。

“吴妈，准备吃饭吧。”

“诶，诶，好，我这就准备，这就去。”一时高兴，吴妈走路都带着风，她恨不得现在就唱两句好日子。

不过她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她很快便发现了姜阮阮的不对劲。

“少爷，小林这是怎么了？”

终于挨到了两人吃完饭，吴妈实在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人。

顾司辰看了看乖巧地擦着嘴巴的姜阮阮，又看了看吴妈，连家里的佣人都如此关心她么？

这个姜阮阮看来很能蛊惑人心。

“没什么，她生了一场病。你收拾一下这里，我们上去休息了。”顾司辰将手中用过的餐巾纸折好又放到桌上，然后起身带着姜阮阮上了楼。

这回，她却并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进到这里，她便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这里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左右看着这个自己的“家”，一些画面便硬生生闯进她的脑海。

“你不是就要这样么？”

“让你如愿以偿啊，怀上我的孩子，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快走，少爷要打掉孩子，医生就快到了！”

“抓住她！”

“你已经被送给我了，嘿嘿……”

……

“唔……”姜阮阮抱着头，无力地呻吟，“好痛。”

“姜阮阮，你怎么了？”顾司辰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和记忆里那个要打掉自己孩子、送她下地狱的人重合了起来。

“啊！你走开！”她坐在地上，抱着手臂往后缩，眼里全是惊恐。

第十六章 我没有要打掉你的孩子

这是恶魔，这是送自己下地狱的魔鬼！

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他又要干什么？

“姜阮阮，你看清楚我是谁！”顾司辰两步逼近姜阮阮，蹲在她身前，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是魔鬼，魔鬼……”她小声重复，“对，魔鬼，你不要杀我孩子，我的孩子是无辜的。”说着，她低低地哭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顾司辰心脏的一个角落猛地一抽，钻心地疼痛让他皱起了眉。

他将人抱进自己怀里，“我没有要打掉你的孩子。”

“不要，我要保孩子，孩子。”声音渐渐虚弱，没一会儿，姜阮阮在顾司辰怀里哭着睡了过去。

顾司辰小心的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又将人送回了房间。

看来是熟悉的场景唤醒了她的一些记忆，今天太晚了，姜阮阮又刚刚睡下，他想着明天再带人去医院检查一下。

哪成想，一夜过去，他却差点永远失去她。

渐渐苏醒的记忆就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切割着姜阮阮的心脏和脑袋，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也想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她不明白，老天既然已经让她忘记，为什么又让她想起来？

她看着自己小腹上的那道伤口，是孩子离开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记忆就像一座牢笼，将她永远困在这方寸之地。她不想再受谁控制，想要自由，想要新鲜的空气，但灵魂只要还在这具身体里，顾司辰就不会放过她，沈欣沄亦如是。

之前那一刀没有结束自己的生命，希望今天这一刀可以让自己解脱。

动脉的血液奔涌而出，姜阮阮在痛苦中竟然尝到了一丝轻松，但是对顾司辰美好的向往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

“咚！咚！咚！”

姜阮阮撑起身子，用尽全身力气用头去撞击墙壁，仿佛这样能缓解大脑里面的剧痛。

顾司辰在门外叫人没有人应，心脏突然漏掉一拍，突然而来的恐慌让他乱了阵脚。

“管家！把备用钥匙给我拿过来！快！”踹了几脚，房门却纹丝不动，顾司辰有些慌了。

拿到备用钥匙，顾司辰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打开门，床上并没有人。

紧接着是吴妈一声尖叫。

“小林！浴室！”

看见大片的红色，顾司辰眼前一阵黑暗，心里大痛。

……

“先生，前面是手术室了，您不能进去。”

顾司辰松开扶着病床的手，目送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地将人推进手术室。

又是漫长的等待，一个月之内，这女人已经两次踏进鬼门关了。

他撸了一把自己头发，心里莫名其妙很烦躁。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开始在意里面那人的死活了。

又是李忆淮做的手术，看着一个月之内两次上手术台的人，连他这个看惯生生死死的人都生出了恻隐之心。

哎，这是何必呢？

手术进行了整整一个上午。

“怎么样？”顾司辰的态度和那天差不多，只是那浅棕色的瞳孔里闪出一丝担忧和恐惧。

第十七章 别抢我的宝宝

“呼……命是保住了，但是身体的亏损恐怕这辈子都不补回来了。这次又伤到了头部，醒来也不知道会怎么……”

大脑这个东西确实很复杂，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是无法预料的。

“恩。”只要命还在，顾司辰已经满足了。

这次他没有再离开医院，他守在了姜阮阮的身边，等着她醒过来……

似乎这样做才能让自己安心。

三天后，姜阮阮终于醒了过来。

但是精神状况却更加令人堪忧，如今已经不能用封闭自我来形容她的情况，而应该用痴傻来表明她目前的状态。

“宝宝啊，妈妈在，不怕。”

姜阮阮不顾手上的针头，双手抱起枕头，一口一个宝宝地叫着。

医护人员看得都心疼，纷纷转过头去，只有顾司辰缓缓走向她，将她手中的枕头扯住，企图拿走。

“这不是什么宝宝，姜阮阮。”

姜阮阮动作顿住，泪眼婆娑地抬起脸，看着顾司辰，“你不要抢我的宝宝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把宝宝还给我吧，求求你了。”

李忆淮和之前看护过姜阮阮的护士都知道她的情况，这时候听见这话，几位女护士都红了眼眶。

“好不好？别抢我的宝宝……”可怜巴巴的声音让顾司辰心酸到了极点，他终于松开了手，捂了捂眼睛。

姜阮阮一把将枕头抱进怀里，小声说着：“宝宝别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别怕哦。”

顾司辰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开了病房。

“莫先生，这个情况国内现在还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李忆淮道。

“恩，我知道了。”

“但是您可以试着带您夫人去国外试试。”

国外去治疗，顾司辰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李忆淮点点头道：“恩，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过两天就能出院了，现在还需要观察一下。”

国外的精神科专家，顾司辰自己便认识一个。

傅深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大学选择了学医，最后毕业出国深造，还得到了世界级的医学奖项。

几天后，顾司辰依旧将姜阮阮接回了家。

这次他是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了，就连睡觉都把她抱在怀里。所幸，姜阮阮这次除了智商倒回了5岁时候，再没有那些过激的动作。

她怀里的枕头也被顾司辰替换成了一个洋娃娃。

“我要吃那个！”

最近一道吃饭的时间，这句话便会出现在餐桌上。

姜阮阮双手抱着洋娃娃，连吃饭也舍不得放开，说自己想吃什么的时候就用一只手指一指，然后又落会洋娃娃身上。

顾司辰夹起一个油焖大虾，姜阮阮的眼睛便随着大虾一起落入顾司辰的碗里。

她意识到对方不是给自己夹的时候，嘴巴不由自主地便嘟了起来。

姜阮阮脸上的所有表情都被顾司辰收入眼底，他以前从来没发现，姜阮阮竟然这么可爱。就连她生气都是可爱的。

“放心，这是你的。”

第十八章 关于她的故事

是她的！

姜阮阮眼睛突然一亮，里面像是含着点亮整个夜空的星辰，那样耀眼。

当看到姜阮阮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顾司辰喉咙一紧，眸色蓦然变深。

“我要吃你碗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