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时，无意中一眼，看见垃圾桶里已经枯萎的花瓣。

　　秦司洲面无表情的看了片刻，白羽墨从厨房走出来说：“来吃早饭。”

　　“垃圾桶里是我昨天带回来的那支玫瑰花？”他开口问道。

　　白羽墨说：“对，枯萎了，我就丢了。”

　　“是枯萎的原因，还是你本身就觉得这支花是垃圾？”他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开口问。

　　白羽墨看了看他，最后把自己剥好的鸡蛋递给了他，“我给你剥。”

　　秦司洲的语气就没有那么冷冽了，“你就算不喜欢，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不能当着我的面就丢了吧？”

　　白羽墨没有说话，他等了半天，最后不耐烦的说：“下次注意一点，哪有这么糟蹋别人心意的。”

　　白羽墨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秦司洲觉得早晚有一天会被白羽墨给气死，也淡着张脸不说话。

　　一直到离开准备去上班了，她才说了一句：“下次注意。”

　　秦司洲真的烦，但烦归烦，她一开口，他心里就没气了。

　　就是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总是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但是除开这一点，白羽墨在其他方面做的很好，尤其在照顾他这方面，格外细致。秦司洲倒不是喜欢她照顾人这件事，他喜欢的是她那份心思。

　　抛开秦司洲时不时的出差，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少。

　　外头都在猜测蒋氏看上了谁，秦司洲又有什么打算，而实际上，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跟白羽墨在一起。

　　时间一过，就是三个月。

203

　　这三个月里，秦司洲也时不时帮衬着白羽墨和蒋氏往来，蒋国山警告过一次又一次，他也还是在很多项目上内定白羽墨。

　　频率高到让人起疑。

　　蒋国山心神不宁，最后还是找了秦司洲谈话。

　　秦司洲给出的借口也特别合理：“跟洛初姐合作过这么多回了，有哪一回出什么意外？而且跟她合作对蒋氏来说，其实划算。我这都是实打实的从实际出发来做这些事。而且每一个项目，我自己都跟着。”

　　何况，秦司洲也很有分寸，给的也还都是些边缘项目。

　　白羽墨跟蒋氏的合作不算少，问题倒是确实没出过，蒋国山比起最开始的警惕，现在已经放松了不少，只不过还是叮嘱了秦司洲还是要有分寸。

　　而秦司洲，跟白羽墨的合作里，也还是出过不少问题的，他都会一一跟白羽墨说不对在哪。

　　然后有一天，白羽墨自己拿着一份合作保密文件出现在他面前，指出了里面的错误：“这种账务，要是这样出问题了，是不是得出事？”

　　秦司洲把文件扫了一遍，除了她指出来的，其他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道：“大点的项目，不仅要担责任，还是一笔巨额损失。所有我都会自己亲自过目，跟你的还没有来得及看。你会检查了以后我就轻松了。”

　　“我查了你难道就不看了？”

　　“还是得看。”秦司洲道，“我不是防着你，我是怕你出错。”

　　至于其他人，秦司洲就是不信任。骨子里他疑心病很重，基本上合作伙伴谁都不相信。谁都只是为了利益。

　　白羽墨有种感觉，秦司洲似乎很热切的希望她多赚钱，有点恨不得把钱送到她手里，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想起，秦司洲提及孩子的事。

　　白羽墨的眉毛拧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随即冷静下来，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他也不会知道孩子在哪。

　　之后白羽墨手里有个项目被截胡，对方跟白羽墨有些过节，因为这件事有些得意忘形，屡次在她面前挑衅。

　　在一年一度的交流会上，也故意当众说起她之前跟秦司洲结婚，秦司洲出轨的事，又点评说：“小蒋总如今偶尔接济你，怕是当时也觉得对不住你吧？”

　　旁边的人说：“陆小姐自己也挺会谈的，也挺有本事。”

　　“她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在蒋家人面前卖惨，人家都觉得对不住她，才施舍她的。靠着那么点惨，作威作福，四处抢夺人家的资源。”那人之前好几单生意，都输给白羽墨了，心里不平衡。

　　白羽墨并不打算理会，也不觉得面前这人挑衅有什么意义，要非说有什么影响，无非就是给自己拉了仇恨。

　　她正要走，就看见不远处秦司洲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秦司洲对他极为客气，她就从来没有见过秦司洲对人这么客气的时候。

　　白羽墨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脸色忍不住发白，她恍惚极了，看到那张脸，就有作呕的冲动。

　　偏偏秦司洲还走到她面前，跟她引荐道：“洛初姐，这个是萧总。”

　　萧总是寻常人所说的和蔼长相，慈眉善目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白羽墨，笑道：“这是不是洛初，我之前根跟你父亲是朋友，你父亲当年走了，我还难过许久，失去了一位挚友，着实让人心痛惋惜。”

　　白羽墨的脸色特别白，白到让人不注意都难。

　　萧总目光直接的锁在她身上，深究意味明显。

　　“萧叔叔，我很久没有听人说起我父亲了，今天突然听到，又想起他了。”白羽墨笑了笑，说，“以前听一会回哭一回，这一年好多了，没掉过眼泪。我记得您，您小时候抱过我。”

　　她很是尊敬的说道。

204

　　萧总道：“你小时候我确实抱过你，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有你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果然长大出落得美。你在生活上有没有许多困难的地方？要是有，尽管跟叔叔说，叔叔能帮肯定帮。”

　　“我现在的生活还好。”白羽墨温和问道，“萧叔叔，你之前身体就不好，我看今天服务员来回送的都是香槟，我去给你泡杯茶怎么样？”

　　萧总摆摆手道：“不麻烦你们小辈了，叔叔让助理去做就行。”

　　“萧叔叔，还是我去吧，咱们都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做小辈的，该为长辈做点什么的。”白羽墨恭敬的说着。

　　萧总笑道：“这男女还是有区别，阿钰这小子，就从来没有这么细心。”

　　秦司洲也笑：“叔，我这从小给您泡过的茶，也不少吧？”

　　他显然跟他特别熟，好似亲叔侄一般。

　　白羽墨在两人的交谈声中，无声的退下了。等到她走到茶水间，脸上的笑意便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她想喝杯水冷静冷静，只是端起杯子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终于见上面了。

　　白羽墨想，终于见上了。

　　只是她想起秦司洲跟那人亲近的模样，心情很是复杂。她最恨的人，却是秦司洲十分尊重的长辈。

　　白羽墨在茶水间调整了五分钟，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她端着茶走过去，温和笑道：“萧叔叔，您喝喝看这茶。”

　　男人小酌一口，满意道：“洛初这煮茶手艺倒是不错。”

　　之后白羽墨便一直陪在他旁边，等到萧总上台去做演讲了，之前跟她不对付的那个女人才上来道：“陆小姐也不必觉得自己跟萧总有多熟，毕竟他老人家，对任何一个晚辈都不错，你并不是真得了他青眼。”

　　白羽墨冷冷的看着她没说话。

　　对方之前无论说什么，也没有见她有任何不对劲的时候，这会儿眼神里却带着压迫感，让她不由得有些心虚，但还是虚张声势道：“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白羽墨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是秦司洲的，他说：【不用搭理这个疯子。】

　　她回头去看秦司洲这会儿坐的位置，他看上去在很认真的听演讲，不知道什么时候分神来注意她这边的事情的。

　　白羽墨便没有理会女人，她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结束之后，萧饭局上萧总也热情的让白羽墨坐在自己旁边，他有些感慨的说：“洛初，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父亲。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遇上车祸这种意外。上天这不公平。”

　　白羽墨心里痛得发抖，恨不得撕掉他虚伪的面具，眼泪也不受控制的直往外流。

　　她心里冷的厉害，仇人就在眼前，她用力的握着西餐的刀子，如果她这一刀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了他。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很难得才能这样亲近他一回。

　　但下一刻，她就松开了手，手从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 握着餐具变成摸索几下，这个动作反而像是在找纸巾。

　　她还没有找到，萧总就把纸巾递给了她：“裸洛初，前边还说不哭，这会儿怎么又哭了？不是还说自己缓过来了？”

　　白羽墨不好意思的笑道：“您刚刚那番话，触动到了我。您和他之前关系肯定好，那番话他听了也会动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