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震安排速度很快，当日夜里，让林软乔装成狱卒，跟着副审官进入大牢。

牢内阴森，昏暗，过道两旁燃着儿臂粗的蜡烛，照的泥灰的墙壁上斑驳污渍血痕明显。

风从狭小的窗口吹入，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霉味钻进了肺腑。

两侧牢房里，传来阵阵哀吟，再往前，路过刑架，有人正在用刑。

滚烫的烙铁烙在肌肤上，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和凄喊在牢内炸开，吓得林软一个哆嗦。

眼前的场景是真真实实的，远比电视里那些场面，更渗人。

副审官是云震以前的部下，林软喊吴叔。

吴叔挺随和的，叮嘱她不要多看，省的晚上吓得睡不着。

林软勉强笑笑，心内惴惴。

不知道周漾时会不会被用刑？

重罪之人一般关押在地牢，以防有人劫狱。

而地牢内，周漾时双手被吊起来，发丝凌乱，一身狼狈，满身血迹，但是表情却没什么痛苦。

用刑的刑官青霄把皮鞭狠狠抽到一旁的木桩上，面上大声逼问着：“说，还有哪儿些同伙？”

但是私下里却小声道：“第一个发现信封上交的小厮下午不慎跌入湖中溺死。”

“当日看到您去空明山的那个人，被毒蛇咬了，昏迷不醒。”

“发现的两个倭寇尸体，独独面目腐烂全非，根本查不出什么，只能通过衣服配饰判断出是倭人常穿打扮。”

一切有利证据，正在迅速的消失。

这场设计者，到底是谁，周漾时竟然也毫无头绪。

秦宵啪啪啪再次甩了几空鞭子，问：“先生可能想出，最近是得罪了谁？”

周漾时摇头，入狱当天他就把所有对他不爽之人完完全全过了个遍，实在想不起谁会大费周章的陷害他。

青霄压低声音问：“会不会是太子？先生逃跑那日，面具不是掉了吗？确定没有被看到容貌？”

周漾时沉默，面具是在逃跑途中掉的，并不是当面掉的，不应该被发现。

但是眼下除了太子有能力，他也想不出别人。

“留意下太子动向，另外，查查齐宇。”

若说得罪人，最近只有齐宇得罪的最狠。

“先生放心，殿下已经在查了。”

“不过时间太过紧迫……”秦宵欲言又止，“先生这次被陷害，有利证据又很少，若是最后实在找不出证据，为先生开脱，殿下让属下通知您，只能用最后的法子了。”

陆行川还舍不得失去周漾时这么一个军师，所以最后，只能用狸猫换太子，找人易容成先生的模样，暗地里保下他的命。

周漾时皱眉，“再等等看。”

不到万一，他不想走到这一步。

如果真的背负叛国通敌的罪名，他日就算是祁王登基，为他洗脱罪名，仍是会招致臭名万古。

他又想到另一件事，“那日殿下没派人细细清理空明山吗？”

秦宵又甩了一鞭子，骂几句狠话，压低声音道：“有的，先生当日传信让仔细检查那些尸体，殿下特意将所有尸体都集中处理了。”

那后面的倭寇，看来是有心人送上去的了。

周漾时道：“让殿下想法先保住那两个倭寇的尸体，看能不能从身上特征查出些蛛丝马迹。”

“好。”

“还有，再让殿下查查……”

“查谁？”

先生忽然不说了，秦宵一脸疑问，刚想凑过去，就看先生眼神示意：有人来了。

秦宵咬牙，得罪了，先生。

林软跟着副审官走下去时，就听得一阵凛冽的皮鞭声传来，并伴随着声声质问：“说，到底还有哪儿些同伙，再不说，我就废了你的胳膊！”

“没有同伙……我是被陷害的……”

周漾时的声音断断续续，似虚弱至极。

林软一惊，猛地往前走两步，一眼就看到周漾时也被挂在刑架上，双手被吊，浑身血迹，而拿鞭子的人，正啪啪不停往他身上抽。

他还有伤啊。

林软下意识想呵斥，但是想起父亲的叮嘱按捺了下去，求救似的看向吴叔。

吴叔皱眉呵斥道：“何人允许你在此用刑？”

秦宵拱手道：“回吴大人，属下奉主审官的命令，对犯人严刑拷打。”

林软知道入了大牢，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但她有暗暗想祁王会插手，至少暂时保全周漾时不受皮肉之苦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祁王这么没用，这点都保不住。

人家光明正大奉命，吴大人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行了，剩下的我来审问。”

“是，大人。”

秦宵扔了鞭子，带着两个小卒子走了。

路过林软时，瞥了一眼。

等人彻底消失在视线，林软赶忙冲过去，解开周漾时的腕部的绳索，“周漾时，你怎么样？”

腕部一松，周漾时顺势靠在了她的肩头，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吴叔还在这，林软只得说：“我担心你，央着父亲将我送进来见你最后一面。”

吴叔知道小夫妻有话说，叮嘱道：“两炷香，莫久留。”

“谢谢吴叔。”

等人一走，林软扶着他去了单间牢房后，急忙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周漾时，快喝点水。”

他雪白中衣上大片血迹晕染。

唇也干涸，像是从进入牢房后就没喝过水一般。

第68章 牢内的拥抱

林软想起牢房里那些酷刑，倒是有些心疼。

周漾时没动，就这么看着她捧着水碗的模样。

林软以为他在提防自己投毒，于是自己喝了一口，“没毒！”

别人防不住，防她倒防的死紧。

周漾时这才伸手接过，一连喝了三碗才停下。

林软放下水碗后，直接扒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

意外的，没有想象中的遍体鳞伤，难道刚开始动刑，她就给碰到了？

这会儿也没时间细想，她看向周漾时腰间。

腰间的伤口果然崩开了，而且像是被人恶意鞭弄过，一片鲜血淋漓。

周漾时低头看了眼，这倒是意外，秦宵不知道他伤在左腹，挥鞭子的时候，意外碾到了伤口。

看她露出心疼的模样，他觉得好笑。

扯了扯唇角，终究是没有笑出来，反而来了句，“没事，死不了。”

林软从怀里掏出金疮药，“你侧躺着，我给你上药。”

周漾时拢好衣襟，“不用，上了药明天也会被弄掉，没必要。”

林软听这个明天就想到刚刚用刑的画面，强硬道：“那也好过不上。”

她就不信祁王真一点用不顶，能让他一直受刑。

强制扒了周漾时的衣服，帮他撒了金疮药。

动作看着挺粗狂豪气，但是上药时却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像是那日在山洞。

存了恶作剧的心思，却在看到伤口时，态度瞬间被软化……

周漾时搞不懂她，但是此刻也没心思多想，乖乖让她上药，问：“为什么来牢房？”

林软道：“你被陷害这事我觉得比较蹊跷，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

“帮我？”

“嗯，不管怎样，我们挂着夫妻的名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真是背负叛国通敌的罪名，父亲纵使保下我的命，但是我以后在京城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所以，我得帮你。”

她说的有理有据，周漾时果然疑虑打消了些许。

“你怎么帮？人证物证俱在，三天后，我就要被斩首了。”

林软认真道：“我有几个疑问想问你，你务必要好好诚实回答我，这样我才能帮你想办法。”

周漾时：“问。”

“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除了齐宇，其他都没有。”

“那些倭语书，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为什么还保留？”

“没有保留，那些倭语书是跟信一起在暗格里被发现的。”

一起发现的？

那就说明当时潜进他书房放书信的人，想到了这一步，所以提前放了。

何人能做到细无声的在周漾时书房放东西，还能准确找到他的暗格？

“空明山之行，你到底是去做什么？”

周漾时不出声。

林软猜这个问题过于隐秘了，怕是不会答，正想跳过问下一个，就听他说：“替一个朋友去的。”

林软秒懂，替祁王去的。

所以，那一场暗杀针对的是祁王？

结果意外发现赴约的是他，于是暴露了身份？

想起那日周漾时面具掉落，也不无可能。

那这样一来，太子应该是嫌疑最多，有了目标，总好过漫无目的搜索。

林软道：“我听说有人说你去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