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喝到一口咖啡，什么时候能辞职。

闻璟没问沈稚晚是什么时候对他印象变差的，但我也能猜到他怎么想的。

关于沈稚晚的回忆总共只有那么多，讲一点少一点，讲完了就相当于沈稚晚又死了一次。

他宁愿每次只听一点，反复回味，也不愿再次失去她。

我喝完咖啡，心情大好，哼着歌离开了闻家。

管家帮我打开车门：“看来沈小姐和您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她开心的时候就会哼这首歌。”

我怔愣一瞬：“是吗？”

这种小习惯，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杜父家小区口。

他今天休息。

屋子里已经飘着火锅的香味，杜父把两盘青菜端上桌：“小嫣回来了，先去洗手。”

杜父和我都不会做饭，每次他休假，我们都是煮火锅或者出去吃。

我洗好手坐在桌边，杜父神色担忧：“你没乱说话吧？”

“没。”

是没乱说话，就是编了好几个谎。

我把肉菜都下在锅里：“先生这么喜欢沈稚晚，怎么还要和她离婚？”

上一世，明明在车祸后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闻璟为什么还要和我离婚？

我死要面子，从来都没在外人面前哭过，却为他流干了眼泪。

尤其是在民政局，他钳着我的手要我签字，我更是哭得不顾形象。

可是他还是没有心软。

我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都在那一刻破碎了。

闻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杜父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先生是怎么想的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

我夹了一筷子肥牛：“我还以为爸你能听到点什么呢。”

杜父思索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胆子也大了：“我原本以为沈小姐讨厌先生，但前几个月她又突然变了态度。”

“这两个人就是太拧巴了，但凡有一个低下头，也不至于闹成这样，真叫人唏嘘。”

我看着火锅冒的热气，没说话。

要是闻璟低下头，在我的成人礼上像那些男人一样凑上来，我看都不会看他。要是我也像其他女人一样，放下自尊去找他，他也不会喜欢上我。

吃了火锅，我从杜父家中出来，被风一吹，心里的那股愁绪不消反增。

我家和杜父家离得不远，我心中烦闷，走路回家。

一辆宾利停在了我身旁，闻泠探出脑袋：“喂，上车。我们谈谈。”

第20章

纵使心中百般不愿，我还是上了车。

我怼宫俞，是因为宫俞和我是一个层次的人，我有办法对付他，但闻泠不一样。

闻氏在京市一家独大，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员工，没点势力背景，要是惹她不高兴，第二天就得躺在医院里。

其他世家或许会和你讲道理，维持着表面的虚伪礼仪，但闻家可没有这些东西。

不久后，车停在了清吧旁。

清吧里，闻泠打量着我：“你整天去肆哥哥家里干什么？”

我点了两杯酒：“给他讲故事，沈稚晚的故事。”

闻泠不屑嗤笑：“你和沈稚晚是一伙的？看来沈稚晚人缘不怎么样啊，只能和你做朋友。”

“那个女人都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

服务生把酒端上来，我只抿了一口就放在一旁。

我怕喝多了和她对骂起来。

闻泠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我给你两百万，你把故事润色润色。”

我看向她：“什么意思？”

闻泠对上我的视线：“肆哥哥现在还没放下沈稚晚，你把她说的越可恨越好。”

“这样，肆哥哥才能恨她，忘掉她。”

我看了眼支票，把它退了回去：“不行。”

闻泠皱起眉头，我又说出了下一句：“钱太少了。”

两百万，买个车都不够。

沈稚晚死了，但是我还活着。

我用我自己的故事赚点钱，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我猛然一惊。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在意那些误会和抹黑了。

上一世我拼命想要解开误会，想着解开就能和闻璟重归于好，却什么都没得到。

现在，就算闻泠要我在闻璟面前自己抹黑自己，我也能欣然接受。

还没等我细想，闻泠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你和沈稚晚的友谊，也不过如此。”

她把五百万的支票放在我面前，笑容轻蔑。

我收了支票，想起她上次花20亿拍走婚戒，就忍不住笑。

把钱给了最讨厌的人，闻泠真是个冤大头，一点都没变。

等闻泠走了之后，我才把酒喝了。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我被呛得咳了几声。

闻璟怎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呢？

几天后，我如约来到闻家。

余光扫到周围，我惊讶地发现，房子里多了些东西。

之前分居，闻璟把我的东西都收起来了，现在又摆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买的同款还是压根没扔。

闻璟照常坐在沙发上，浓重的哀伤从他身上褪去之后，又露出凌厉的戾气。

我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但我说到沈稚晚的那些事，他还是红了眼。

成人礼那天，我唱完歌，闻璟走了过来，嗓音低沉：“沈小姐，成人礼快乐。”

那是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刚成年，又是第一次喜欢上别人，他这一句话，就让我耳朵发烫。

宴会厅那么多人，我的眼中只剩闻璟：“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吐出两个字：“闻璟。”

我听过他的名字和势力，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却没有丝毫胆怯，扬着头：“闻璟，你送我的礼物我不喜欢，你换一个吧。”

闻璟眼底闪过一抹惊诧，颇有兴致地打量我：“沈小姐想要什么？”

我笑得张扬：“我要你今晚的目光，只注视在我身上。”

第21章

除了我，没第二个人敢和闻璟这样说话。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交换了联系方式，约会，确认关系，就在闻璟求婚的前一天，沈停带来了一个噩耗——

闻璟和沈氏恶意竞争，和我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套取沈氏的信息。

我怔愣在了沈氏顶楼办公室，浑身颤抖地拿起那些证据，心中的爱慕熊熊燃烧，只剩恨意。

被求婚的时候，我的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知道那些证据是伪造的，已经是我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时候了。

回忆结束，我的故事也讲完了。

我本想按照闻泠的意思，给自己抹黑，可看到闻璟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什么谎话都说不出来了。

除了重生，我都如实说了出来。

那双曾经带着爱意的深邃眼睛，现在仿佛冻成了冰。

他曾爱过我，我也曾爱过他，就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体面和美好回忆吧。

闻璟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皱眉：“她和你说这么多细节？”

我心中咯噔一声。

只顾着调换人称，倒是没注意说了这么多细节。

成人礼那天沈稚晚看到的一切，闻璟的金属领针，身上的冷香，穿的西装，全都被我说了出来。

我看出来，他开始起疑了。

我慌忙找了个理由：“女生聊天就是会说这么多的。”

假的，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我都没女生朋友，根本不知道女生之间聊天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闻璟肯定也不知道，难道他还能去把沈稚晚从墓地挖出来，问这是不是真的？

闻璟收回视线，没说话。

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冷刃，收回之后，我呼吸都顺畅不少。

闻璟起身，在桌上扔了一张卡：“密码沈稚晚生日，里面有三百万，你来一次，我会往卡里打一百万。”

“如果让我发现你撒谎，我不介意拔了你的舌头。”

他说完这话，我打了个冷颤。

别人说可能是在威吓，闻璟可不会威吓，他说到做到。

我点点头，拿了卡走出闻家。

路上，我一遍遍问自己，杜嫣，你还要来闻家几次？

那些故事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说不说都没有大碍。

上一次是因为咖啡，这一次是因为钱，下一次呢？你还要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没看见闻璟的时候，我可以轻易下定决心不去接触，不去动心。

他明明是狠辣的，淡漠的，对我也不再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