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的手紧了紧，赶去了枫蓝餐厅。

刚到马路对面，她透过落地窗，果然看见傅夜和女孩就坐在靠窗的位子在吃饭。

傅夜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从不伺候人的大少爷，在跟那女孩吃饭的时候，居然会帮她挑菜，帮她倒水试水温，甚至还帮她剥了几颗虾。

这是顾绵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站在外面看着。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惊愕多过于嫉妒。

原来，傅夜也是会这样温柔细致照顾别人的人，追在他身后十多年，可她却直到今天才看到他居然还有这一面。

餐厅里的两人很快吃完饭，他们起身，顾绵才看到那女孩儿是带着行李的。

傅夜帮她把行李提出来，又帮她叫了车把行李箱送上去。

女孩儿上车前，主动伸手抱住了傅夜。

一向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的傅夜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的回抱住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顾绵隔得这么远，却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珍重的神情。

她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可却还是忍不住麻痹自己，也许这个女孩只是他的家人？或许是他的妹妹？

她不断的给傅夜找理由。

而不远处，送走女孩，傅夜待在原地站了很久。

最后也没有看到马路对面的顾绵，而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绵下意识跟上。

他又去了常跟几个发小一块聚的地方，顾绵看着他走进了包厢。

她跟上去，刚停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各种声音。

“小栀走了？”

小栀……

他三番五次接的那个电话备注，就有一个栀字。

傅夜“嗯”了一声。

接着，发小无奈的开口：“你俩这么折磨彼此有意思吗？她为了你偷跑回国，你为了她丢下女朋友去机场接人，怎么，伟大的爱情都得有点曲折是吧？”

傅夜没说话，发小又继续道：“你就这么忘不了她？这么多年找的女朋友都和她有几分相像，要么是脸像，要么是气质像，要么是说话像，找了那么多个替身，有意思没。”

“我劝你一句，你现在那个女朋友顾绵真挺好的，你当初因为她眼睛像小栀才和她在一起，但相处这么久了，你就没其他一点儿动心吗？”

包厢外，顾绵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如坠冰窟。

傅夜曾说，因为她眼睛好看，所以才和她在一起。

可原来，他喜欢的，并不是自己的眼睛。

而是这双，像极了他心上人的眼睛。

刹那间，顾绵只觉得天崩地裂。

真相的口子被撕开，两人前段时间那些温馨的相处，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它最本来的面目，心脏像突然裂了一个口子，冷风呼呼的灌进来，一时间疼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里面还在说什么，顾绵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直到傅夜他们聊够了，突然起身离开，包厢门一打开，却正好对上了顾绵发红的双眼。

她眼眶通红，就那么直直看向傅夜。

傅夜眼底也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恢复正常：“你都听到了？”

哪怕到了这一刻，他仍然平静的可怕。

顾绵看着他淡漠的样子，极力压下心中的痛楚。

却还是忍不住，连声音都在发抖：“你当初之所以答应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的眼睛像她，是吗？”

所以，她一回来，他就毫不犹豫的去接机，抛下了还在发烧的她。

第10章

里面其他人看到门口这副场景，也都面面相觑。

偏傅夜一个人平静无比。

仿佛是觉得，既然顾绵发现了真相，他便连敷衍都懒得继续。

沉默是无声的回答。

顾绵显然也明白了，她愣愣的看着他，哪怕极力控制，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所以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你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见到她的眼泪，一向寡情的傅夜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但他一向是最不耐烦女孩儿问这种问题的，于是冷淡开口：“顾绵，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你希望我能有多喜欢你？你又能有多喜欢我？”

这话甚至直白到残忍。

顾绵流着泪站在他面前，险些就要告诉他。

不是一个月，是好多好多年。

傅夜，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孩，喜欢了你整整九年！

9年，108个月，3285天……

我对你的喜欢，远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可幸好她还留有一丝理性，没有说出这些注定会让自己更不堪的话。

因为此刻，她清清楚楚的从傅夜脸上看到了冷漠。

原来，他对她，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

最后，她红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走了。

浑浑噩噩的走在马路旁，路过便利店时，她才红着眼眶走进去，买了一大袋糖果。

她一个人走到学校天台，坐在楼顶，将糖果全部倒在地上，拆开糖纸，一颗一颗的将糖吃进嘴里。

明明还是以前的糖。

明明还是九年前他曾给她的，那种口味的糖。

可是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的甜味了。

只有流进嘴角的眼泪，带来的咸湿。

都是假的。

夙愿得成是假，等我回来是假，他的喜欢更是假。

困住她青春的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顾绵坐在天台，一个人从白天坐到晚上。

直到傍晚，身边散落了一地的糖纸。

直到吃完最后一颗，她才缓缓擦干眼泪，拿出手机，给父母打了通电话。

语气很麻木：“爸爸，我不想在北华念书了，你送我去国外吧。”

……

顾绵不再主动找他，在傅夜的意料之外。

这些年，他分手的女孩上百也有大几十，但每一个都无一例外会来缠着他来道歉求复合，顾绵是唯一一个，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消息的。

但他并不在意，他最近满脑子都想着夏栀回国的事情，无心顾及其他。

至于顾绵，她要发脾气就发好了。

就这样，他整整一周多没有再收到顾绵的电话和短信。

傅夜更不会主动去找她。

直到有一天，高中班长生日，同学群突然热闹起来，大家嚷嚷着趁机办个同学聚会。

傅夜正巧没什么事，也答应了过去。

他一向在哪儿都是焦点，一进去就被同学们众星捧月的围着。

直到大家散开去喝酒后，班长突然坐到他旁边，他就在北华隔壁的大学念书，对傅夜的事有所耳闻。

“听说你不是跟顾绵在一起了吗，怎么不一起来？”

傅夜蹙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认识顾绵。

“你认识她？”

班长的表情好像被雷劈了一样，“顾绵跟我和你一直都是初高中同学啊，不是吧，你不记得了？”

第11章

傅夜陡然一僵。

在一起一个月，顾绵从未提起过他们是同学。

他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以前有顾绵这个人。

班长只好说：“以前顾绵成绩不好，又总是灰头土脸的，你忘了也正常。”

整个班上，只有他们三个同班最久，所以班长对顾绵比较有印象。

“不管以前怎么样，顾绵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她喜欢你很久了，有一次体育课，你感冒了睡在教室里，我正好回去拿东西看见她帮你擦汗才发现这事儿。”

“她求我别说出去，我才一直没告诉你。”

“但后来我发现，这姑娘的暗恋可太明显了，那时候每次轮到你值日，你又不受管教跑出去玩儿，都是顾绵默默帮你值日，你生病受伤，她就悄悄往你课桌里塞药，后来她开始拼命学习，经常在教室里学到十点多才走，比我走的还晚，我想也是因为你吧。”

“那时候的喜欢，太纯粹了。”

回忆起那些青春岁月，班长脸上还带着些许怀念。

可傅夜却震惊无比。

顾绵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喜欢自己了？

不知怎么，他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天他质问她，能有多喜欢他时，顾绵含泪的双眼。

九年。

她居然默默喜欢了他整整九年！

兴许是这个数字过于震撼，傅夜此刻只觉得手都有些颤抖，他快步起身离开包厢，毫不犹豫的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