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手人参小说最新试读_王巧手人参精是(烫手人参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_笔趣阁
她说着闷哼一声,看样子是生产到关键的时刻。
我没有犹豫,连忙上前查看起来。
「子户已经开到八指,胎儿马上就要出世了。」
我说着,习惯性地伸手去探。
杨家新妇忽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有事……要求你。」
她一边喘着气,咬紧牙关,一边却还要坚持说下去:「我的孩儿不能死在这里,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儿。」
我知道这是女人最为难的时候,她忍着剧痛求我放过她的孩子,怎能不叫我动容?
可是……
「不是老婆子不想救,就怕是,老婆子也自身难保。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那佛口蛇心的婆母,故意来找我王巧手,就是为了以后告诉世人,你是死在我都没有法子的难产之下,就是个意外。
「想来,你一断气,你婆母也会叫老婆子我葬身在这里,来个死无对证。」
杨家新妇不再说话,只是蒙头发力。
我见状,赶紧抱住她的后腰,以一种固定的节奏引导她呼吸和使劲。
大约两刻钟,又或者过了几个轮回那么长,杨家新妇的肚皮终于完全地干瘪下去。
孩子出世了,是个小娘子。
4
我眼疾手快,在孩子落地之前把她抱起来,准备裹上干净的红布。
不仔细看不打紧,一瞅见她,我登时被唬了一跳。
「这孩子、这孩子——」
正面看倒与寻常婴儿相同。
可她翻过身,就露出背上十几只胳膊。
「啊——」
我浑身冰凉,差点手一抖,把她摔到地上。
她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害怕,打了个哈欠,睁开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不哭也不闹,就这么看着我。
「今日我死在这里,乃天意难违。但我的女儿另有造化在身,却是命不该绝。」
杨家新妇说。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哆嗦着问。
杨家新妇乌紫的唇角溢出一声惨笑。
「我乃千年人参精,为报恩来此。今日身死,前缘散尽,恩怨两清。我的孩儿自然也是人参精。」
我停下不住后退脚步。
人参我知道。
人参精我却不知道,更别说见过。
可是我左看右看,这杨家新妇怎么也不像是妖怪的样子。
她接过孩儿,轻轻地抱在怀中。
「你看。」
我于是探头望去。
哪还有什么孩儿?只有一棵人参,舒展着十几条根须,安安静静地躺在襁褓里。
5
我纳罕不已。
「原来人参精的孩儿是这个模样。」
随即我苦中作乐地说:「老婆子临死前能看见这种惊世骇俗之物,也算得上是没有白活了。」
杨家新妇万般不舍地把她的女儿交还到我手里,对我说:
「我有法子让你们俩平安离开,只求你好生待我的孩儿。」
手里的小人参顿时有些沉甸甸的。
我颇不是滋味地对杨家新妇说:「你就不怕我转手把你的女儿卖了?这可是几斤重的人参。」
「你不会。」她笃定地说,「因为你是王巧手。」
6
我登上回家的船时,杨府的少夫人是个妖怪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船夫正有鼻子有眼地说着:「那青面獠牙的新妇扑向众人,竟是要把杨府上下都吃个干净。就在这时,你们猜怎么着?」
船夫卖起了关子。
急得坐在我对面的黑脸大汉直说:「有屁快放,别吊你阿耶的胃口!」
船夫这才接着道:「紧要时刻,杨夫人的佛珠光芒大放,照得那妖妇惨叫一声,现出了原型。众人围上前,眼见着,竟是一棵妇人大小的人参!」
「嘶——」
周围的听众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好半天才有人说:「这么大一棵人参,岂不是大补之物?」
「哎呀!」
船夫一跺脚,活像自己丢了银两一样:
「可惜的是,那人参精现出原形后不久,就腐烂了,变成一地的渣滓,恶臭难闻。别说我们了,就是杨夫人他们也是心疼不已。这么大棵人参呢!哎呀!」
又有人问:「那妖妇的孩儿呢?」
船夫长杆一撑,答道:「有人说是被妖妇一口吃掉了,也有人说是被产婆偷偷抱走了。」
说罢,他长吁短叹起来:「也是好几斤重的人参呢!」
我听完,下意识地收拢我的挎篮。
里头,小人参精还在呼呼大睡。
杨家新妇真是给我出了个好大的难题。
这些人能想到小人参,杨府想必也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为着她,今后还不晓得要有多少麻烦事要找上我。
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可是谁叫你娘于我有恩?
7
小时候,我阿娘生我弟弟时难产。
接生婆见了情况,只问我阿父:「保大还是保小?」
阿父犹豫了一下,反问接生婆:「肚子里的带把不?」
接生婆点点头:「屁股墩露出来了,是个小郎君。你可要快些想好,不然一会儿他可就要憋死在肚子里了。」
阿父一咬牙:「保小。」
我远远地听见阿娘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嘶吼。
牲畜垂死挣扎也不过如此。
听得我心里直发堵。
阿父不让我靠近阿娘生产的地方,我就悄悄地躲在草垛后边,用细长的两根手指,拨开成捆的草偷看。
入眼一片猩红。
阿娘的下半身像是被泡在血池里。
她现在痛昏了过去,已经叫不出声来了。
接生婆用剪子剪开了阿娘的产道,双手就在里面翻来翻去,把我的弟弟整个从我阿娘被剖开的身体里翻了出来。
不过他也没能成活。
接生婆没注意,叫我弟弟被脐带缠死了。
阿父接连失去两个亲人,一夜之间长出了不少白头发。
可是没过几年,他又兴高采烈地给我带回了新的阿娘。
周围的人都叫她阿梁。
我叫她梁姨。
任凭阿父怎么打我我都不改口。
梁姨也不勉强我。
她是个和气的、面团一样的人,中等身材,体格壮实,干活有一把力气。
我逐渐喜欢上了她。
有时候我也想着,阿娘走了这么久,梁姨一直待我如己出,我欠她一声「娘」。
可你说这欠着欠着,怎么就还不清了呢?
我清楚地记得梁姨生产那天,我的心里忽然堵得慌。
好像当初偷看我阿娘生产一样。
我几乎是跑着奔向她生产的草棚子。
这时候,很多妇人生产都是到路边甚至是坟地上生。
这个草棚子是曾经的太守出行时,为避让车架,不让产妇冲撞贵人特设的,后来反倒是便宜了这附近的产妇。
我到时,只听见接生婆长叹一口气,叹得我浑身血液凝固。
阿父借了好几口锅烧水,蒸腾的热气中,接生婆摇摇头,说:「不行了。」
我脑子嗡嗡作响:「怎么就不行了呢?你看看她,多壮实的一个人,她怎么就不行了呢?」
接生婆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小娘子还没出嫁,不晓得这里面的厉害。不管看上去多么壮实的人,生孩子都是跟阎王较劲哩。」
到头来,梁姨的结果也不过是和我阿娘一样,鲜血淋漓地被裹进一卷草席。
8
从那时起,我就害怕生产,害怕得时不时就要做恶梦。
梦里一会儿是我娘,一会儿是梁姨。
白惨惨的脸,一步一个血脚印。
走到我跟前时,脚下已经蜿蜒出一条血河。
脸皮浮肿的婴儿就在那血河里浮浮沉沉,然后忽地,唤我一声「阿姐」。
可是,我是个女人。
我总要出嫁,总要怀胎,总要生产。
我看着一天天鼓起来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