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就冲到了他身前……那瞬间，她没想过任何后果。

“我欠你的，你在狱中不是也挨了一刀？这一刀，算我还给你。”

她低着头看手机，话说的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举手之劳。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洛瑶始终没抬头，只是淡淡的弯唇说：“我没这么想，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你挨一刀，我挨一刀就能一笔勾销的事情。欠你的，我会尽力偿还……”

“你拿什么还？你的命？”他语气里带着嘲弄。

洛瑶扯扯苍白的唇角，“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这条命给你。”

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

不过，死之前，她希望傅令琛能接纳相思，善待相思。

她的确欠他，可相思并不欠他。

男人拧眉，目光深寒的看着她，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你真以为你的命那么值钱？可以抵消一切恩怨？”

“那薄总……想怎么样？”

“你这条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我也看不上。我不需要你以命抵命，尤其是这种一厢情愿替我挨刀的蠢办法，别再有下次。”

洛瑶抬头看着他，“薄总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你觉得我会去关心一个害我坐牢的凶手？洛瑶，你记住，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也别想还清。”

男人起身，转身出了病房。

洛瑶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微微出神。

傅令琛的确很了解她。

比起偿还的代价，洛瑶更怕的，是一直欠着他，还不清。

没有办法去偿还的亏欠，就像是心里背上了沉重的道德十字架，每天都在不断的自我凌迟。

钝刀割肉，远比给她痛快的一刀，更折磨。

……

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

傅令琛坐在长椅上，修长指间夹着的猩红烟蒂，明明灭灭。

燃烧的烟味里，夹杂着一缕淡淡的沉香，沁人心脾。

六年前，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和他许下永恒。

可一转身，却能毫不犹豫的背叛他。

如今，她能毫不留恋的将他们的定情戒指丢了，也能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替他挡刀……

他快要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洛瑶。

也许，每一刻都是真实的，也都是真心的，可洛瑶的真心，又值多少钱？

一边说爱他，一边背叛他。

这就是洛瑶，翻脸比翻书还快。

就在他怔神之际，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陆之律。

他掐断一次，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可那电话又孜孜不倦的打进来。

一接通，陆之律气冲冲的问：“好家伙，这个点不接我电话，你不会已经跟洛瑶滚上床单，又开始厮守终生了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大到炸耳朵。

傅令琛将手机拿远了点，皱眉冷道：“狗叫什么，就算睡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

陆之律大无语，“之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在同一条河里跌倒两次！傅令琛啊傅令琛，你这已经是跌倒无数次了吧！我听说了，洛瑶替你挡了一刀，所以现在你又开始心软了是吗？”

“我没想过她会冲在我面前。”

陆之律始终不信洛瑶，“如果这是她的手段呢？一次背叛，终生不用。这话，不是你傅令琛的至理名言吗？当初若是别人在法庭上指控你，把你送进去三年，按你的性格，你早就把对方大卸八块。怎么偏偏到了洛瑶身上，你就犯浑？”

他轻嘲道：“如果替我挡刀，也是她铤而走险的手段之一，那她成功了，现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她替我挡刀的画面。”

电话那边的陆之律，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心软不是病，但软起来，真他妈要命啊。洛瑶这个渣女，她手段真是高明，一边虐你虐的体无完肤，一边为你冲锋陷阵！她是你的劫吧！”

是在劫难逃。

他握着手机，声音很冷很淡的说：“不会了，从海市回去，我会跟她结束所有关系。”

纠缠不清，只会越陷越深。

最后，连自已都被吞没。

抽完最后一根烟，指腹用力掐断了猩红烟蒂。

烟头灼烫皮肤的痛意，令他有了几分清醒。

……

傅令琛回到病房时，已经是凌晨。

他手里拎着几个白色塑料袋进来，丢在洛瑶面前，“随便买了点吃的。”

里面有粥，有茶叶蛋，有牛奶，还有奶黄包。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奶黄包。”

傅令琛自然是不承认的，“店家随便拿的。”

好吧，那就是店家随便拿的。

洛瑶不反驳，默默吃起东西来，喝了几口粥后，她抬头问他：“你吃了吗？”

傅令琛并不回答她，却是说：“我问了医生，他说一周后你就可以出院，如果你不想待在海市，也可以转院回帝都的医院，住院费包括一切治疗费用，我会让徐正打给你。”

洛瑶点点头，“好，如果你急着回帝都工作，可以先走，不用管我。”ĺ

她很温柔，甚至体贴。

可傅令琛就是不喜欢她这样，像是情绪平和没有一丝生气的假人。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是这副乖顺模样。

不过，这与他无关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协议作废，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

第52章 傅令琛，再见了

洛瑶抓着奶黄包，咬了一口，那股奶香味很浓郁，甜但是不腻，软软糯糯的口感。

她答非所问的忽然说了句：“这奶黄包真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个？”

她平静的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

傅令琛眉心皱了皱，眸色更深了。

他重申了一遍：“洛瑶，你自由了。”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现在，他如她所愿，放过她，她应该开心才对。

她咽下那口包子，感觉喉咙干干的，又喝了口粥，才抬头问：“我……我其实没听明白，你是说，你不恨我了，还是不报复我了？”

但洛瑶敢肯定的是，傅令琛一定不是因为她替他挡了一刀，所以选择原谅她。

男人身长玉立的挺拔身影，被笼罩在光影之间，有几分寂寥。

“我做不到不恨你。至于报复，你替我挡了一刀，六年前的恩怨，两清。”

两清。

几个月前的洛瑶，做梦都想和傅令琛两不相欠。

现在傅令琛真的放过她了，她明明该高兴的，可为什么，胸口处一阵钝痛，那股钝痛，像是波浪，一圈圈的逐渐扩散，越来越痛了。

痛的快要窒息。

她忍住那股痛意，笑着问：“那……我以后还能在sy的销售部继续上班吗？”

傅令琛明显愣住了。

他似乎没想到，洛瑶脱口而出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她最在乎的，不就是生计和钱？

她连宋依依的钱，都敢收。

“随便你，但你如果要留在sy，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厌恶她，已经厌恶到连看见嫌脏了眼吗？

洛瑶垂着脸，神色木讷的看着那碗粥，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她低声应道：“好，我会尽快去找别的工作，等我找到新工作了就辞职。但在我找到新工作之前，我会尽量躲着你的，如果真的撞见了，还希望你忍一忍。”

男人薄唇紧抿，脸色沉寒，没说话。

洛瑶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那十五亿……”

“不用还了，你欠我的，又何止那十五亿。”

洛瑶强颜欢笑的咧着唇角，莞尔，“薄总真大方。”

“我不大方，你也还不起。”

“……”

说的也是。

就算把她卖了，也卖不到十五亿。

洛瑶机械的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反正我现在已经醒了，薄总如果赶时间，可以现在就走。”

她知道，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秒钟。

而洛瑶，向来喜欢体面，她不想失去他，还要失去尊严。

“我已经让徐正帮你找了护工，明早会来照顾你，你有任何需求……”

傅令琛话还没说完，洛瑶已经打断他：“我知道的，你快走吧，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不会缠着你。你也知道，我没有你现在的手机号码。”

她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

像是迫不及待的赶他走。

果然，恢复自由身了，就是不一样，连装，都懒得装了。

六年后，他们明明重逢了，甚至上过几次床，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情，可说来也是可笑，他联系她，一直是通过徐正。

她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他也没有她的。

在这点上，洛瑶和他，还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清楚她右胸口上有一颗浅浅的褐色小痣，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