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见我睁眼，盛明霁迅速挪开视线，假装在做题。

「这是你的外套吗？」

他生硬地回答：「不喜欢可以还给我。」

「喜欢啊，」我裹紧外套，「好香啊，盛明霁，你喷香水了吗？」

「没有。」

我深吸了口气：「是沐浴露的味道，好好闻。」

他没说话，却不由得攥紧了笔尖。

盛明霁耳朵尖红了。

虽然是个反派，可他现在到底只是个高中生，能坏到哪里去？

我凑到他耳边：「盛明霁，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便利店最便宜的那种。」

「那我也去买一个。」我坏笑着说，「这样我身上就有你的味道了吧？」

「刺啦」一声。

盛明霁的笔尖划破纸页。

真是不禁撩。

我行为的反常，也引来了家人的关注。

周末早晨，我吃了饭，要出门去找盛明霁写卷子。

姜母突然说：「清清，你变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

作为父母，不可能没发现女儿换了芯子。

我强装镇定：「哪变了？」

「变刻苦了，你不再贪图玩了，也很久没找妈妈要过零花钱了，以前你每个月都要花十万。」

「高三嘛，再不刻苦就来不及了。」

姜母看着我，渐渐红了眼眶。

「不是的，清清。」

「你变得更像以前了。」

17

什么意思？

我隐约觉得，她这句话有深意。

作为父母，他们对女儿态度并不好……莫非另有隐情？

门铃突然响了。

盛宁夜站在外面。

手里捧着一束玫瑰。

「清清，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和我去公园走走？」

他有意讨好我。

估计是盛母的意思，派他来抱紧我这条大腿。

可是，我看出他眼底的不情愿。

「不去。」

「为什么呢？中午可以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你让让，挡路了。」

一再的拒绝，终于惹怒了盛大少爷。

「姜清月，我够给你面子了！都主动来约会了，你还想怎样？」

「我不喜欢你，听得懂人话不？」

「还赌气是吧？我听说你最近跟盛明霁走得很近，故意气我呢？」他勾了勾唇角，邪魅一笑，「欲擒故纵差不多够了，可以回我身边了，你乖一点，我考虑跟你订婚。」

「闭嘴吧傻逼！」

我忍不了，拿起玫瑰往他头上一倒。

花束里还有水，弄乱了少爷精心梳好的头发。

「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犯恶心，你以为自己很帅？帅个锤子啊，说话油腔滑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卖菜籽油的呢，又菜又自信又油腻，梁静茹都给不起你这种勇气，我警告你，再来烦我，下次倒你头上的就不只是花了！」

盛宁夜被我连珠带炮的骂声震住了。

回过神后，他愤怒地扯着我：「你居然敢骂我！」

他是男生，力气自然比我大。

我差点被他拽倒了。

就在这时，盛明霁冲了出来，直接冲他脸上挥了一拳。

「别碰她！」

18

盛明霁下手很重。

盛宁夜看起来高，实则弱不禁风，直接倒在地上。

我及时把盛明霁拉住。

「别打，快高考了，别惹事。」

盛明霁听话地收回手。

但他恶狠狠地盯着盛宁夜。

那神情，像一头发疯的野狗。

「再碰她，剁了你的手。」

盛宁夜哆哆嗦嗦，裤裆湿了。

居然尿裤子了。

我心生一计：「盛明霁，你知道怎样威胁人最有用吗？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要攻心。」

我拿起手机，给盛宁夜咔嚓几张。

「大少爷，你如果再来烦我们，这张尿裤子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各大社交媒体，你也不想这么丢人的事情，被大家都知道吧？」

盛宁夜果然崩溃了，求我不要发。

他逃走后，我钩着盛明霁肩膀。

「你看，对付死要面子的人，就得用这种方法，掐他软肋，才是一流的反派。」

「反什么？」

「没什么，走吧。」

走出几步，盛明霁没跟来。

「姜清月，你刚才看到我出拳了吧？」

「是，怎么了？」

「评价一下？」

「很有力，很厉害。」

「没错。」他点点头，漆黑眼眸直勾勾看我。

「所以，我不是细狗。」

19

我抽空了解了一下原主的过去。

姜清月在三年前出了场车祸。

记忆全失，性格大变。

姜母说，变得更像以前——说的或许就是车祸前。

巧的是，我穿在各个世界里担任恶毒女配，也三年了。

三年前，我在哪，我是谁，都不知道。

很快到了高考。

高考前夜，出了个意外。

我联系不上盛明霁了。

为给自己留条后路，盛明霁在各轮模拟里放水，将自己维持在年级 20 名左右。

可即便这样，还是引起了盛母的忌惮。

高考前半个月，盛母找各种理由克扣他的口粮和零花钱，有时甚至不给饭吃。

这不难解决，我可以每天喂饱他。

但联系不上是怎么回事？

打听一圈后，我的猜想被印证了。

盛明霁被软禁了。

目的是不让他参加高考。

我很生气。

他的学习，我辅导的。

他的身体，我养壮的。

盛明霁像是我养在外面的喵喵。

我可以揉搓捏扁，但别人不能欺负他。

半夜，我直冲盛家别墅。

偏僻的小阁楼亮着灯。

我从侧面爬了上去。

这项技能听着很逆天，但是……我毕竟穿过古言和修真文，没点技能怎么生存呢？

我敲了敲小窗。

盛明霁惊讶地看着我。

窗户没上锁。

盛母觉得他跳下去，最轻也得骨折，所以很自信地没上锁。

盛明霁的房间，小得可怜，也很简陋，和外面的气派截然相反。

「你怎么来了？」

「来救你啊。」

「那我们现在跑？」

「不急，明早再跑，你先好好休息一晚，保存体力。」

我来了，盛明霁似乎就安心了。

「对了。」

我从腰包里掏出一小块蛋糕。

已经被压扁了，不成形状。

但我还是插上一根蜡烛，点燃火光。

「盛明霁，十八岁生日快乐。」

20

我看过盛明霁的资料，生日就在高考这天。

来的路上顺手买的。

没想到，一块打折小蛋糕就把盛喵喵感动得不成样子。

第二天清晨，我扎好布绳，让他顺着下去。

盛明霁问：「你呢？不去考场吗？」

「我不用考了，我爸妈投资了学校，我可以直接去念。」

盛明霁在这个圈子里，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那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走，」我眨了眨眼，「我要干票大的。」

盛母在门口安排了很多保安。

盛明霁吊着下去，很快就被注意到。

一群壮汉上前按住他。

与此同时，我砸烂玻璃窗。

破碎的巨响，吸引了所有人。

此刻，别墅里全员都出来了。

我把火柴丢下楼，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汽油布料。

火舌噌地一下蹿起来。

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有人急于灭火。

有人要拖走盛明霁。

有人要抓我。

没一会儿，两拨警车停在别墅门口。

「接到报案，有人虐待青少年。」

「听说这里进贼了？」

乱上加乱，好不热闹。

警铃、火光、尖叫、咒骂。

这才是我们反派该有的排面！

东方既白，我冲盛明霁大喊：

「跑！大学等你！」

少年趁乱挣脱束缚，向着朝阳跑去。

21

警察撞门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系统，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音早在联姻那天就被我屏蔽了。

我差点忘了它的存在。

「宿主，你可算想起来我了呜呜呜！」

「好感度已经 70 分啦！」

「这么快？」我惊讶。

但我惊讶得太早了。

因为系统说：「宿主，你对盛明霁的好感度，也有 50 啦。」

我愣了好久。

然后想明白了。

我穿在各个世界里，成为受人唾弃的恶毒女配。

我一直独来独往。

直到遇见盛明霁，我仿佛找到了同类。

惺惺相惜，大约就是这样的感情吧。

经过警察一番调查，发现盛夫人有虐待青少年的嫌疑，被带走了。

至于我？

一点事也没有。

我是小少爷盛明霁邀请来的客人，凭什么说我闯民宅？

不信？去问盛明霁啊。

我丢下去的布料，上面也根本不是汽油，燃不太久。

问就是，为高考助威。

警察教育我两句就放我走了。

盛明霁在考场上发挥了全部实力。

毫无意外，成为省理科状元。

他成绩太过惊艳，完全把盛宁夜比了下去。

高考一结束，他就配合警方调查，坐实盛母虐待。

盛家想走关系也没用，媒体率先介入了这件事。

状元、长期被虐待。

这些词条凑在一起，足以引爆暑假的舆论。

当然，盛明霁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盛家他是彻底回不去了。

他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提前自学金融。

我说：「盛明霁，接下来你就只管大放光彩，等着你爸主动来找你。」

「好。」

我的指令，他完全照做，从不质疑。

与此同时，父母对我态度慢慢转变。

爸爸甚至有意把家里产业交给我，我很认真地学着。

大一下半学期。

盛明霁崭露头角，赚到了第一桶金。

他开始「反哺」我。

带我去喜欢的餐厅，每天给我点奶茶点各种小点心和零食。

频繁到这附近的外卖员都认识我了。

他们调侃：「男朋友又投喂你啦。」

说了几次不是男朋友，他们不信。

「不是男朋友会对你这么好？」

久而久之，我也懒得辩解。

大二，和同学去恐怖密室。

盛明霁也来了。

我问：「你不是最近很忙？怎么有空陪我玩？」

「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鬼，我得陪着你。」

「哦。」

但是，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怕鬼？」

22

这很奇怪。

原先的姜清月不怕鬼。

我又从没跟盛明霁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盛明霁没来得及解释，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