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没看出不对劲来，只得去看了看那鹦鹉，好在被她一逗弄，鹦鹉又活蹦乱跳了。

　　她松了口气，钟白越发理直气壮：“您看，我就说它没事，对了，皇上让我送姑娘回宫，现在走吗？”

　　姜绾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远处，固然是要回宫的，可在那之前她要再去一趟姜济的院子，如果姜淮安还在京城，可以请他代为查探那妇人的身份，过去了一宿，她竟仍不能释怀。

　　萧懿夫人，你该不会真的还活着吧……

第217章给我母亲上柱香吧

　　姜淮安果然还留在京城，三天后就送了一封信进来。

　　送信的人来自冷宫，姜绾知道那里住着一位自己的姑母，先前姜家倒台时她也被牵连，在冷宫一住这么多年。

　　姜绾当年入宫时去探望过，但对方并不肯见她，大约是怕看见故人会伤心，她便也不去打扰，只是时常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却不想对方手里竟还有和宫外联系的路子。

　　那信看着只是寻常问候，用姜家的法子解读后才知道写的是什么。

　　姜淮安说他从菜篮入手，找到了卖篮子的商户，又在那附近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贩挨家挨户去敲门，终于瞧见了那位和秦稷七分相似的妇人。

　　对方名唤三娘，今年四十有三，此番进京是为了游玩，一家三口就在西市坊赁了一处民房。

　　许是怕找错人，信上还附了一张小像。

　　姜绾抬手摩挲了一下小像的眉眼，像，真的太像了，可一家三口的话，是不是证明自己想多了？

　　姜淮安还说对方过两天就会离京，问她要不要继续查探。

　　姜绾正犹豫间，外头就响起请安声，她连忙将纸条放在灯烛上烧了，抬脚走了出去。

　　秦稷已经回了正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窝在椅子上生闷气，脸拉得老长。

　　姜绾有些意外，打从太后离京，荀家和宗亲都安生了不少，朝臣们也都看着风向，做事比以往更精心，秦稷这阵子心情一直不错，今天是出了什么事?

　　蔡添喜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一副打算分享内情的样子，姜绾连忙拦住：“皇上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打从上林苑回来，她就没过问过秦稷的行踪，对方回了乾元宫她就伺候着；对方不在，不管是去了御书房还是去了后宫，她都识趣地一个字也不问。

　　只是蔡添喜似乎总是学不乖，逮着机会就要说秦稷身边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警惕一些，一有苗头就拦住话头。

　　蔡添喜被噎得脸耷拉了下去，满脸都写着憋闷。

　　姜绾没再理会，见宫女往正殿送茶，便将托盘接了过来。

　　可她一进门，秦稷却将满脸的憋屈都收敛了起来，甚至嘴边还带了点笑：“告诉你个好消息，工部修好了龙船，明天我就会下南巡的旨意，半个月后我们就能南下了。”

　　姜绾眼睛不自觉睁大，手跟着一抖，茶盏险些打翻。

　　秦稷抬手接住，似是有些无奈：“就这么高兴？”

　　姜绾没能开口，她固然是高兴的，可比起高兴更强烈的情绪却是大石落地后的松了口气，对于南巡这件事，她一直都没底，如果秦稷又是在骗她，她根本毫无办法。

　　“谢谢。”

　　秦稷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你能高兴一些就是回礼了，但这次我还打算带另一个人去。”

　　姜绾下意识想到了萧宝宝，也是，南巡一走几个月，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需要的东西奴婢会准备，不会让萧嫔娘娘操劳。”

　　秦稷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

　　“朕叫你宝宝可好？”

　　沉闷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秦稷浑身一僵，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他有什么资格去问姜绾为什么会想到萧宝宝，不是他在龙床上，故意喊错了她的名字吗？

　　“姜绾，我……”

　　他很想为那天的事情解释，可话在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当时气头上他不管不顾，恨不得自己有多疼就让姜绾也多疼，可经历了险些失去姜绾的险境后，那些往事他只是回想，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天我……”

　　姜绾没能从零碎的字眼里听出什么，见他吞吞吐吐，满眼都是困惑：“皇上说哪天？”

　　秦稷再次卡了壳，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南巡路上找个机会吧，到时候把她圈在怀里，任她打任她罚，只要她能消了这口气就好。

　　可现在是在宫里，他不能顶着巴掌印出去，他不怕丢人，可人多眼杂，会横生枝节。

　　“我没想带她，我说的是这个人。”

　　他拉着姜绾的手进了内殿，抬手轻轻扣动博古架上的花瓶，架子便挪开，露出一个暗室来。

　　姜绾并不惊讶，大约是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只是一直都没有提。

　　“我就知道以你的仔细，肯定早就发现了，进来过吗？”

　　姜绾摇摇头：“皇上的寝宫，怎么好私自查看。”

　　“你可以看，乾元宫哪里你都能看。”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姜绾，让她看看自己曾经有多少次言不由衷。

　　可他又不敢真的剖出来，不是为了别的，他不敢让姜绾看见他内心最真实的，近乎于疯狂的想法，他想让姜绾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想南巡，不想上朝，不想做明君，就想抱着姜绾窝在什么地方，从生至死，身躯腐烂，血肉交融。

　　可他还有理智，他知道那不对，所以一直死死压着，他做不来祁砚的君子之风，不给姜绾添任何麻烦，但姜绾想要做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去做，哪怕自己不高兴，也会去做。

　　暗室的门彻底打开，秦稷深吸一口气，拉着姜绾走了进去。

　　姜绾略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这暗室一眼，里头点着两盏灯，虽然仍旧暗淡，却足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这竟是一个简陋的灵堂。

　　一个略显粗糙的灵位被摆在供桌上，面前摆着新鲜的果子，香炉里已经落满了香灰，秦稷上前，十分熟练地清理干净，又在灯烛上点了三炷香：“母亲，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人，今天终于带她来见你了。”

　　他将香递了过来：“给我母亲上柱香吧，我总和她提你，她一定知道你是谁。”

　　姜绾指尖一颤，本能地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