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齿：「余笙，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呐！」

我解释：「不是我故意要缠着你，是因为只有你看得见我，我也只能跟着你。」

「也许等警方调查结果出来，找到凶手，我就能安心去投胎啦，到时候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跟着你。」

周茉茉不再说话，坚持跑完最后一百米，终于卸了全身的力气躺在草坪上，大口喘着气，望着天空，苍白的小脸上布满汗水。ӳź

不一会儿，几个打扮花哨的女生过来将周茉茉围住。

「周茉茉是吧？」

来者不善。

见情况不妙，周茉茉撑着手站起来，皱着眉：「我不认识你们。」

为首的黄发齐刘海冷笑一声：「江路总认识吧？」

周茉茉：「不熟。」

啪！

一巴掌打在周茉茉脸上。

「不熟还勾引他？在江路面前装什么柔弱小白兔呢？」

周茉茉捂着脸没吭声。

她们有一群人，而她只有一个人，说不过打不赢跑不掉，又能怎样？

看着她们盛势凌人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是江路好心帮你了一下，到底和勾引江路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帅，错的就是别人？就算你真喜欢江路，那也是你和江路的事，她们怎么可以因此欺负你啊？」

周茉茉冷声道：「余笙，你别说话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齐刘海：「你刚才说谁？」

周茉茉偏头，眨巴眼睛：「余笙啊，你没看见吗？她穿着一身白裙子，就站在你旁边看着你呢。」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凝，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齐刘海脸色苍白，颤着声音：「你、你、你别胡说，余笙几天前就死了。」

周茉茉眼神纯真：「对啊，她变成厉鬼来找你了，她说她好无聊，要你陪她玩。」

齐刘海浑身发抖，指着周茉茉：「你、你、你疯了？」

「啊！」周茉茉尖叫大喊：「她来拉你手了！」

「啊啊啊！你别过来啊！」齐刘海吓得拔腿就跑。

剩下的人也一脸惊慌追着齐刘海去了。

留下我俩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捧腹大笑。

笑得累了，我俩躺在草坪上。

「你真喜欢江路吗？」

「没有。」

「没有最好。」

「怎么，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4

周茉茉一回家就看起了漫画。

我闲得无聊，在她家里闲逛起来。

周茉茉的父母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竟然放心留她一个在家里。

我飘到隔壁的小房间，里面满是杂物和灰尘，看样子许久没人进来过。

我兴致缺缺，正准备离开。

余光瞥见角落里摆放了一堆杂乱的画框。

凑近了，吹开灰尘一看，有静物也有人物。

从素描到色彩，见证了作画者的成长与进步。

画的右下角统一落款：MoMo。

这些都是周茉茉的画？

原来她学过美术，而且已经画得这么好了。

回到卧室，周茉茉还坐在书桌前看漫画。

「你学过美术。」我对她说。

周茉茉闻言怔了几秒，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漫画。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不继续学参加美术艺考？以你的成绩，努努力兴许能考个不错的大学。」

周茉茉垂下眼睫，默然不语。

过了很久，她轻声说：「我妈妈曾经开了家画室，在那里她教会了我画画，有一天放学后我照常去画室，然后我看到她……」她声音哽住：「她……自杀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不学画画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喉咙有些干涩，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茉茉继续说着。

原来两年前她妈妈发现爸爸早就出轨了，私生子已经五岁了。

她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但她妈生了她以后就不愿再生，一门心思投在画室里。

得知丈夫出轨多年，她妈妈一时想不开，就在画室自杀了。

她爸爸拿着她妈丰厚的遗产和小三结了婚，一家三口甜甜蜜蜜。

而她像个外人，也只有她会思念妈妈。

直到一年前，三人开车出去玩，路上刹车失灵，出了车祸……

说完，周茉茉合上漫画，爬上床蒙上被子。

过了很久，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我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安慰：「别……别哭了噢。」

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渐止。

而我终于收到周茉茉烧来的纸猫猫儿。

一看，不乐意了。

「周茉茉，你看啊，就是张破纸，我不要这个，我要圆滚滚毛茸茸的猫猫儿！」

周茉茉被我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哭过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捂着心口，咬牙：

「余笙，大晚上的能不能别吓人，受不了了，我这小心脏。」

我向她展示手里这张薄薄的纸，委屈至极。

「可是你答应了要给我纸猫猫的……」

周茉茉在我肉麻的声音下抖了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将就玩不行吗？大半夜的，我上哪去给你找圆滚滚的猫，难不成现杀一只活的给你？」

我大惊失色：「你好残忍！」

她扶额，绝望的闭上眼：「等放月假，我买一只玩偶猫给你。」

得到承诺，我安心的闭上嘴。

没有我吵闹，周茉茉也渐渐睡着。

5

学校组织月考。

周茉茉看着试题眉头紧锁，迟迟下不了笔。

「选 C。」我在她耳旁开口。

周茉茉咬唇，犹豫了一下，最终在答题卡上涂上 C。

下一道题，她还是不会。

她抿唇看了我一眼，显然在等我给她答案。

我叹气：「A。」

「周茉茉，你得靠自己知道吗？我要去投胎的，不可能一直能告诉你答案。」

周茉茉低声说：「知道了。」

接下来，她没有一次再向我求助。

……

分数出来，周茉茉不出所料吊车尾。

整堂课，她都闷闷不乐心不在焉。

已经高三了，以她的成绩，只能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

一下课，她便出教室往天台上走。

我跟在她身后。

「周茉茉，你参加艺考吧。」

「再次拿起画笔吧周茉茉。」

……

我在她身后说个不停。

「够了！你烦不烦呐！」她烦躁的大吼。

我怔住。

她放软了神色：「对不起，我……我只是……只是害怕，我一拿起画笔就会想到妈妈，想到她死的样子……」

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圈。

捂着眼蹲在地上。

我又把她惹哭了。

那一刻，我很想抱抱她，给她一些安慰。

可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只能看着她独自哭泣。

「同学，这颗糖给你，别哭了。」

有人拍了拍周茉茉的肩膀，递给她一颗彩色包装纸的糖果。

我循着手望去，那人站在阳光下逆着光。

看到他脸的瞬间，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周茉茉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没有接过糖，而是礼貌地说：「谢谢你，江路，但是我牙不好，不能吃糖。」

「好吧。」江路收回糖，嘴角扬起：「你还记得我。」

周茉茉：「嗯。」

两人聊了一会儿。

江路走后，周茉茉才注意到我苍白的脸色。

「你怎么了？」

我皱眉：「他不是好人。」

周茉茉：「你上次也这么说，他对你做过什么？」

我茫然摇头：「不记得了……一想就脑袋疼。」

能忘掉的记忆，无非是不想记住的有关痛苦的……

直觉告诉我，江路和我的死有关。

可我不能距离周茉茉太远，不能跟着江路一探究竟。

「不要喜欢他。」我劝告周茉茉。

周茉茉扑哧一笑：「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他？」

我：「他给你糖安慰你，你就会喜欢上她，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周茉茉撇嘴：「那我不是没要吗？再说了，谁能被一块糖收买啊，又不是买不起。」

我惊讶于她的冷静。

回想他们刚才的交谈，似乎都是江路在主动挑起话题，而周茉茉的回应始终在快速将话题引向结束。

「可你上次……在他面前脸红了。」

周茉茉白眼：「天气那么热还上体育课，能不红脸吗？」

「我已经因为他挨了一巴掌，可不想再挨一巴掌。」

她睨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