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夜凌煜对沈梦妍的感情，她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夜凌煜穿好衣服站起身：“知道了。”

见他脸上没有一丝怜爱和担忧，云书凝有些懵。

难道因为沈梦妍做的坏事东窗事发，他就对她失望了吗？

揣着满腹疑虑，云书凝又跟着夜凌煜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就看见头上缠着厚厚绷带的沈梦妍躺在病床上，披头散发又苍白憔悴的模样极其狼狈。

见夜凌煜来了，她像是又看到了希望，朝他伸出手，却不小心摔下了床，挪动着身躯爬过去。

从始至终，夜凌煜都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

云书凝愣住，诧异看着面前曾经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两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沈梦妍抓住夜凌煜的裤腿，仰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泪爬满了脸：“聿北，聿北……”

她一遍遍叫着夜凌煜的名字，似乎是尝试勾起他的同情。

可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和别人一样，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有话快说。”

沈梦妍一哽，白着脸艰难张口：“聿北，我再最后一次求你，帮帮我吧，他们说我可能要坐十年的牢，我怕，我真的怕……”

十年，等十年后她出来已经快四十岁了，别说嫁人，连在社会上立足都是问题。

只要进了监牢，那她的人生就彻底毁了，她怎么受得了！

然而看到夜凌煜没有丝毫动容的表情，沈梦妍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她收紧了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聿北，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如果云书凝在这儿，她那么善良，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听到这话，云书凝心头的火被点燃，只觉她的话荒唐又可笑。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原谅她？

自己就在这儿，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给这个卑鄙阴险的女人几巴掌！

从沈梦妍提到‘云书凝’起，夜凌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

他微眯着眸子，眉梢眼角都透着寒凛：“你根本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害怕坐牢而已。”

一句话直接堵的沈梦妍面色一白，还没反应，对方就退开了，她一下扑在冰冷的地板上。

望着面前高大却处处透着漠然的男人，她心理逐渐崩溃：“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云书凝横插一脚，我们……”

“沈梦妍！”

夜凌煜拔高的声音像是响雷在整个病房里炸开。

沈梦妍紧缩的瞳孔颤了颤，脸上闪过抹恐惧。

云书凝的心也不觉提了起来，紧张看着突然发怒的男人。

死寂中，夜凌煜从牙缝里挤出回应：“我早就说过，我对你从来没有男女感情，就算没有云书凝，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云书凝睁大了眼，像是听见了什么颠覆认知的话语。

他不爱沈梦妍？

难道他不是因为不能跟沈梦妍在一起，才讨厌自己的吗？

看着沈梦妍深受打击的模样，夜凌煜也不再多说：“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沈梦妍捏着拳，充血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妒恨：“夜凌煜，其实你爱的人是你的妹妹对吧！”

第18章

云书凝心一咯噔，怔然看着停住脚步的夜凌煜。

他站的依旧笔直，冷峻的脸庞波澜不惊，只是眼神深沉的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半晌，夜凌煜头也不回地反问：“哥哥爱自己的妹妹，有问题吗？”

面对这个回答，云书凝紧绷的心猝不及防地松了，失落像蚂蚁爬上了心。

可仔细一想，自己早已经不在意两人是不是有爱情存在，于她而言，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把他当哥哥的决定了。

哥哥爱妹妹没有问题，只是那种爱是因为亲情。

阴雨了大半个月的天难得放晴，久违的阳光照着还有些湿漉漉的道路，闪着细碎的水光。

夜凌煜漫无目的似的往前走，云书凝无声地跟在他身边。

忽然，身旁的男人停了下来。

转头看去，竟然看见他眼角红了。

云书凝怔住，夜凌煜……是哭了？可他向来是掉血掉肉不掉泪的啊……

可也只是两秒钟的时间，夜凌煜阖了下眼，又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仿佛刚刚只是眼睛有了些许不适感而已。

之后几天，云书凝一直在夜凌煜身边。

她感觉不到饥饿、疲倦和冷暖，亦如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静静看着身边所有的人和事。

夜凌煜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受到影响。

因为受了伤，所以暂停了训练，但每天都会去训练场盯着其他战士作训。

直到这天，他调去西藏东区驻地的调令下来了。

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夜凌煜，云书凝陷入了纠结中。

听别人说爷爷还要在首都待一段时间，夜凌煜走了，自己留在这儿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跟着他去一趟西藏东区驻地，再看看那生前都没来得及细看的高原。

夜凌煜刚拉上背囊的拉链，特战营里十几个战士冲锋似的跑进来。

“陆营长！听政委说你要去西藏东区驻地戍边，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当初被夜凌煜救下的林江业。

他一身的汗，俨然是听到消息匆匆跑过来的。

其他战士也都红着眼，满脸不舍。

“是啊陆营长，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们是你带出来的，既然要戍边，为什么只调你一个人，我们也可以去！”

“对！我们也能去！”

面对他们的热血澎湃，云书凝有些感动，但夜凌煜板着脸：“吵什么？训练强度还不够是不是？”

她抿抿唇，忍不住说了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沉默了会儿，夜凌煜语气放缓：“是我自己请求调离的，就算不去，过不了几年我也会因伤退下来去别的地方。”

顿了顿，刚毅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管我在哪儿，你们在哪儿，放在第一位的要是军人的纪律和使命。”

林江业最年轻，又是被他拿命救下的，登时没忍住哽咽起来：“可陆营长，我们都舍不得你……”

夜凌煜终于有了丝动容，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望向窗外，声音幽远：“如果想起我，就往西藏方向看，我就在那儿。”

和云书凝一起，在那儿。

第19章

三天后。

一辆军卡驶过混杂着白雪的泥泞道路，蓝天白云下，清晰可见的雪山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工笔画，潜藏着一丝神秘和圣洁。

但夜凌煜无暇欣赏这些美景，打从火车驶入西藏后，他就开始有高原反应。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车里艰难地喘着气。

云书凝坐在他身边，只能干着急地叫着：“你慢点呼吸，慢点啊。”

没有办法，夜凌煜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高原反应比常人更加严重。

来接人的排长王前进见他脸色异常难看，不由担心起来：“陆营长，还有五公里就是驻地的医院，你先去休息，吸吸氧吧。”

夜凌煜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我没事。”

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氧气何其珍贵，而且他要在这儿待几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吸氧，否则依赖上吸氧，他还不如回去。

看着夜凌煜眉眼中的倔强，云书凝叹了口气：“这才到半山腰，你逞什么强啊……”

而王前进语气突然戴上遗憾：“当初顾医生来这儿的时候也这样，怎么劝她都不肯休息吸氧，硬是撑到了驻地才倒下。”

夜凌煜眸光一滞，那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好像强烈了许多。

忍着心头的不适，他低眉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不听话。”

云书凝听着，嘟囔了一句：“你不也一样吗？”

王前进倒是愣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了句：“顾医生说她有个做营长还姓陆的哥哥，是你啊？”

夜凌煜神色微凝，点点头，承认了身为云书凝‘哥哥’的身份。

王前进一时无语凝噎，低头叹了口气。

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云书凝心绪也惆怅了些，她并不想再把两人的关系复杂化，反正这里的人也不了解他们……

因为夜凌煜情况不太好，王前进还是让人把车开进驻地医院。

来这里看病的除了受伤比较严重的戍边战士，就是一些在这儿生活的牧民，所以不大的医院也很安静。

从进入医院开始，夜凌煜的心就好像揪成了一团，隐隐作痛。

顾司令说过，云书凝就是在这儿去世的……

病房里，王前进和医生好说歹说才让夜凌煜吸了会儿氧。

云书凝环顾四周，只觉自己好像又活了一次，来到了这个才爱上不久的地方。

忽然，病房外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不由怔住。

那是个五六岁的藏族小女孩，是她临死前救下的卓玛。

如今，孩子皮肤有些黑，两颊红的像苹果，穿着厚厚的深红色大襟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编着两条细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雪水般清澈。

只是……

云书凝瞳孔微缩，清晰地看到卓玛的目光竟然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