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啊估摸是不会纵容您真把他们逼到绝路上。”

司霂时点点头，面上笑意漫不经心，笑看常叔。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心里有数，谢谢常叔。”

常叔慈和一笑，“那您先上去，我再去给您泡杯茶来。”

司霂时立在三楼楼梯拐角处，驻足颔首一笑。

“不忙了，我不喝茶，您下去歇会儿吧。”

常叔也没再多说，含笑点了点头，安静地下了楼。

司霂时立在楼梯口，眼底笑意渐渐敛起，瞳色漆黑清漠，抬脚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径直推门而入，就瞧见谢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谢苇立在他身边，正给他点烟。

而谢四爷，是跪在茶几前的。

反手将门关上，司霂时淡淡扫了那父子俩一眼，单手插兜，踱步上前。

见到他来，谢四爷颓丧的面色略显尴尬，膝盖动了动，到底还是跪着没起身，讪笑唤了一声。

“阿薄来了。”

谢苇站直腰身，人瘦了一大圈儿，面色病白，牵出抹笑，低低唤了一声，“大哥。”

司霂时没理人，径直走到一侧沙发前，大咧咧落座，无处安放地大长腿肆意敞开，高大的身躯斜倚在沙发里没说话，只是淡淡看向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端着烟杆儿，抿了一口，浅吐出烟雾，声线沧缓。

“我做主了，亏欠的那笔资金，就让他把名下的房产，车，商铺，能抵的都抵了，补不上的，就拿公司的股份来换，你觉得呢？”

说到股份的时候，谢四爷本就灰败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

然而到了这一步，这已经是谢老爷子能帮他打算的最后一步了，他没什么权利吱声儿，总比被司霂时大义灭亲送去吃牢饭强。

这么想着，谢四爷屏住呼吸，小心看向司霂时。

司霂时单手握拳，支在腮侧，上勾的眼尾清清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无波无澜。

“爷爷，你这不是偏心么？”

谢老爷子虎目一瞪，“我怎么偏心了？那些房产豪车，商铺什么的，值钱的东西，全是他亏空套来的，抵了换成钱补回来，也算是还回来了，我说的不对？”

司霂时杵着腮摇摇头，“那本来就是他该还的，这些先不提，股份呢？谁给他的权利用股份补亏空的？”

谢四爷急了，“阿薄！我手里的股份，我有权买卖，怎么就不能补呢？”

司霂时眸色清懒撇他一眼，“你的股份是谢家的，谢家我当家，你现在不配支配那些股份，你心里没数？”

谢四爷傻眼，“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司霂时无动于衷，声线依旧清寒。

“打个比方，这就好比古时候的皇家，你们现在所得，全是皇帝从国库里拨给你的恩赏，你能得这份恩赏，是因为你跟皇帝是同族血亲，一个姓氏。”

“你拿了赏赐，就要办好自己的事，办得好，皇帝龙颜大悦可以再多给你赏赐，办不好，赏赐要收回，还要受罚，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谢四爷脑子都被他绕糊涂了，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司霂时，又看看谢老爷子，好半天没接上话。

司霂时凤眸微眯，双手搭在扶手上，换了个坐姿，长腿交叠，转脸又看向谢老爷子。

“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讲究人人平等，人情味儿也足了，跟旧时候那套管家策略不搭边儿了，家大业大人也多，想包庇亲缘血脉，人之常情。”

“但是爷爷，咱们谢家祖上就是大世族，老祖宗的规矩，分家不分势，不准厚此薄彼。”

“四叔是您亲儿子，您这次要我包庇他，以后我还怎么管那些旁支？一个个若心存不满，翅膀硬了，不是都割了谢家的势，分道扬镳了？”

谢家能乘着丰厚的底蕴，传承至今，通吃黑白两道，甚至操控政局，靠的就是一脉势力遍布。

所有谢氏的家业，最终裁决权都在老宅，这是为什么，每一代都要有一位新家主继承的原因。

亲族再多，世界终究是大，地域辽阔，不把势力的根都攥在手里，那这势力就如同散沙，根本靠不住。

没点真本事，也凝聚不起这股力来，更震慑不住这些牛鬼蛇神。

心狠，是谢老爷子教给司霂时最重要的一条。

如今他老了，反倒轻易动摇了。

书房里静默了许久，谢四爷和谢苇都眼巴巴盯着谢老爷子，指望他能再说两句话。

谢老爷子安静的抽了会儿烟，眸光深邃，浅叹一声，看向司霂时。

资金亏空的再厉害，谢家如此大势，随便从旁支那调过来些，就能补上。

司霂时逼四房这么紧，当然不止是因为这点由头，更多的，是为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他既然选了四房做把子，是绝对不会手软。

“你准备把他送去哪儿？他坐了牢，与你的光辉历程上，也是个污点，还可能牵连你二叔的升迁。”

谢四爷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仿佛憋在心头的那股气突然就散了。

是啊，他是被司霂时给逼怕了，脑子糊涂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知道自己不用坐牢了，谢四爷的脸色，顿时就有了几分生气。

司霂时眼尾淡睨他一眼，徐徐开口。

“四叔先回去抵产业补账吧，能补多少补多少，剩下的，我先替你补上。”

谢四爷刚扯出一个笑脸，就听他又慢悠悠补充道。

“不过，是要还的，以后慢慢干，慢慢还。”

不知怎么的，谢四爷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冒到天灵盖。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司霂时，要把他支去南美洲。

......

第87章 我抱不上曾孙子，都是你的错，你没本事

谢三爷是天黑透了才回来的。

晚餐的时候，谢四爷和谢苇都没留饭。

云语只轻轻扫视了眼谢老爷子和司霂时的神色，便也没多嘴，亲自给老爷子盛好了饭和汤，才坐回座位安静用餐。

原本是最平常不过的一顿晚餐，但谢家祖孙三代的话题，从英国那边公司的一些事，渐渐跑偏。

谢老爷子先拐的弯儿，“你二叔公身体还好？”

司霂时垂着眼嗯了一声，“还好，浅酌几杯也没什么问题。”

谢老爷子点点头，神色不明地扫了谢三爷一眼，话却是对着司霂时说的。

“我记得，你二叔公的三孙子，是年前还是年后结的婚来着？”

司霂时挑了挑眉梢，眼神莫名扫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他那会儿还在南非出任务没回来呢。

就听坐在他身边的谢三爷哦了一声，温笑接话：

“父亲，是年后，开春儿那会儿。”

谢老爷子再次点点头，淡着脸长叹一声，垂眼夹菜，语气似散漫随意。

“老了，记性不好了。”

司霂时听着这话，越听越莫名其妙，忍不住歪头打量他一眼。

谢老爷子似是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偏头对上孙子的眼神，扯唇笑了笑，顺手端起手边儿的汤，轻轻吹了吹，浅抿一口。

司霂时从老爷子这一笑里，看出几分暗示的意思，他低嗤一声，撂下碗筷，声调低平。

“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学的卖关子？”

谢老爷子早前是带兵打仗的，性子最是火爆，行事也雷厉风行，很少这样遮遮掩掩的暗示人。

谢老爷子吧咂了下嘴，瞄了司霂时一眼，又看向谢三爷。

“前阵子你二叔还打电话给我显摆，说他又要抱曾孙了！”

谢三爷端着碗筷，瞥了眼司霂时，似笑非笑点点头，垂下眼没接话。

总归老爷子摆这架势，也不是冲他来的。

司霂时听明白了，眼尾闪过一丝嗤笑的意味，重新捡起筷子，全当没听见。

坐在末尾的云语也心生异感，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谢老爷子见司霂时这副雷打不动的死表情，顿觉没好气，暗自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这国外形势是开放，孩子们成家也早，按理说，我比你二叔公还大上几岁，他三个孙子都结婚生孩子了，到我这儿，一个没指望上。”

司霂时似笑非笑，声腔散漫接了一句，“您比二叔公大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