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脑一片空白，一阵晕眩感猛然袭来，顾长歌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

一双熟悉的手倏地牵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向后倒去，司言霆黑眸沉沉：“你怎么了？”

手上温暖熟悉的触觉令她忽然有些鼻酸，但司言霆很快收回了手，仿佛刚才只是客套的关心。

她轻声道：“没事。”

一辆黑色轿车开到两人面前，是苏北来接司言霆，他立刻走了过去。

临时前开口道：“下次上庭，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轿车缓缓驶离，顾长歌盯着车子驶远，内心被巨大的空洞笼罩。

这时，李芳也走了出来，如丧考妣的看着她。

“简律师，我们……是不是要输了？”

顾长歌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压下所有负面情绪，挤出一抹笑：“芳姐，你别担心，我们还有时间。”

没错，还有时间。

下次上庭前，必须要有能证明吴永顺跟李芳老公的死有直接关系的证据。

休庭之后，顾长歌每天在各种地方来回跑，先是去吴永顺的坠楼地点，再是找法医查看吴永顺的尸检报告，又跑到警察局找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了解情况。

这样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之后，连李芳都看不下去了。

两人从警察局回去的路上，李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是感激又是担心：“简律师，休息一下吧，你这几天跑上跑下，太辛苦了。”

第五章

顾长歌摇摇头，她并不是刚出道的新人，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容易累，容易头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也许真的是跟司言霆离婚，耗费她太多精力了吧。

“没事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

忽然，她眼前一白，话说还没说完，人已经软软到了下去

李芳急忙抱住她，急得大喊：“简律师！简律师！”

等顾长歌辗转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李芳不在，医生正好在房间里。

“醒了？”

顾长歌嘴唇干的不行，嘶哑开口：“医生，我怎么了？”

医生拿出一张验血报告，“没事儿，你就是怀孕了，一个多月了，要注意休息。”

把报告递给她又嘱咐了两句后，医生便离开。

剩下顾长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那份报告。

她，怀孕了？

一个月，所以在跟司言霆离婚之前就怀上了。

顾长歌双手捂住脸，无助地靠在膝盖上，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双眼氤氲着水光，愣愣地想了一个小时后，手缓缓摸上小腹，想到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心居然霎时变得柔软起来。

大概是上天可怜她，才在离婚之后赐予了她一个孩子吧。

既然如此，她会独自一人抚养这个孩子长大，哪怕没有父亲，她也会给予孩子全部的爱。

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顾长歌便走出了病房。

她在走廊给李芳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把自己送到医院后，因为工地突然喊她回去做事，又听医生说她没有大碍之后就走了。

顾长歌挂了电话，便打算离开，刚走两步，就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司言霆和苏北。

司言霆小心翼翼扶着苏北，三人迎面遇上。

司言霆见她面色苍白的从病房里出来：“你生病了？”

刚离婚的丈夫陪着别的女人来医院，还跟刚查出怀孕的自己撞上，顾长歌忽然觉得这画面实在太戏剧化了，红着眼低声道：“没事。”

苏北看了她一眼，一副关心的样子：“简律师身体不好就别那么辛苦工作啦。”她又紧紧挽住司言霆的右手，娇嗔道：“渝墨，我们快进去吧，你不是给我预约了最好的大夫做孕检嘛。”

孕检！

顾长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抬头定定的看向司言霆，她奢望司言霆能够反驳苏北的话，可是他并没有。

相反的，他温柔一笑，握住苏北的手：“好，走吧。”

两人跟顾长歌擦肩而过，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震惊情绪。

苏北也怀了司言霆的孩子？

她呆呆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到有护士发现她在走廊中间站了许久都没动，过来时询问情况时，才发现她的眼泪早已流了满脸。

从医院回去之后，顾长歌更深入的投入到工作里。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忙，这样她才能没有闲暇时间去想司言霆和苏北的事。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芳回忆起了一件事，终于找出吴永顺和她老公的死之间的一丝联系。

第六章

原来，吴永顺作为新电视台大楼修建的负责人，拖欠了上上下下几百个建筑工人长达半年的薪资，表面上说是资金周转不过来，后来却被李芳老公有一次去他办公室讨薪的时候，偷听到这比款项用来堵了另外的亏空。

李芳老公知道这个秘密，难保没有用这件事威胁过吴永顺发工资。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长歌激动地站了起来，所以，吴永顺完全有了谋杀李芳老公的动机！

她还没来得及兴奋多久，法院工作人员就打来了电话。

吴永顺那边竟然申请了提前开庭。

顾长歌有些意外，但是法院已经同意了他们的申请，第二次开庭就在三天之后。

挂了电话，顾长歌心里隐隐有不安。

但由于她也刚刚获得了一个重大的线索，顾长歌强行把心里的不安压下。

三天之后，准时上庭。

这一次，辩方律师依旧是司言霆，他仍然穿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风度翩翩，沉稳内敛，顾长歌看着却陌生极了，每次司言霆的目光投过来，她都故意错开，不与他对视。

直到宣布开庭，顾长歌这边刚准备发言，却没料到，这次司言霆做了完全的准备，就是要打得她哑口无言。

“基于对方律师此前一直纠结的，死者为什么会在深夜去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大楼，导致意外坠楼，我方今天可以给出答案。”

司言霆拿出一份医院证明：“我们查到，死者之前在第一医院精神科就诊过，他有常年梦游的习惯，我想请问原告，此前为何一直隐瞒这一点？”

面对司言霆的强硬语气，李芳哪里是他的对手，磕磕绊绊的解释：“不是，他梦游只是，偶尔，他今年，没有了……”

司言霆眼里闪过一丝锋芒：“也就是说，原告承认了死者是有梦游这一习惯的。”

顾长歌暗道不妙，刚想力挽狂澜，可对方压根儿没给她机会。

他不仅有了手上权威的医生证明，更是直接搬出人证，就是死者在工地住在一个宿舍的工友！他不仅证明了李芳老公经常梦游，自己就看到过无数次，而且还说坠楼那天，吴永顺的助理的确找过死者，也只是询问一下工地进展罢了，并没有发生别的冲突。

人证物证具在，李芳又气又急，当场就开始哭骂，“你胡说！我老公的梦游早就好了！”

却被法官判定扰乱法庭，带了出去。

最后尘埃落定，司言霆手上的证据加上他的强势攻击，顾长歌节节败退。

最终，庭审结束，法院判定死者为意外死亡，司言霆大获全胜。

结束后，顾长歌赶紧去找已经哭成泪人的李芳，看到她绝望的样子，顾长歌的心也好似被割成无数块。

“芳姐……”

“简律师，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老公以前是有梦游症，可他早就治好了，很久没有梦游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顾长歌叹了一口气，扶着她准备先离开。

却看到了前方，被一大堆记者和摄像机围住的司言霆和吴永顺，他们面对镜头侃侃而谈，俨然是最后的赢家。

第七章

顾长歌看着那个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男人，是她爱了十年的人。

此刻他风光无限，志得意满，受万人追捧，也可以想见，今天过后，京北最传奇的季律的季历上，又将多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她却觉得，这繁荣背后，满是肮脏，脏到她不想再多看一眼。

不知司言霆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在人群中，他忽然回过头与她遥遥相望。

那目光深邃如墨，叫人看不清，顾长歌低下头，不愿与他对视。

案子结了，李芳带着孩子来城里给老公讨公道，花光了所有的钱，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几天，她就带着孩子回了农村，走的时候，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

而顾长歌，这个案子输了，星海的工作也没了。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颓废了几天，如果不是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但没多久，曾经在星海的助理就给她打电话了。

“顾长歌姐，我好想你，没有你真的好不习惯啊。”

这个助理从毕业就刚跟着她，顾长歌走了她是最舍不得的人。

顾长歌只好安慰她：“我走了，你跟着赵律王律都可以，他们的能力都不比我差，没事的。”

“哎，顾长歌姐，可是我只想跟着你。”

顾长歌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小助理又说道：“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回来了，季律自从上次那件案子结案之后，就被那个吴台长聘用成了电视台的法律顾问，现在可信任他了，你又曾经是吴台长的原告律师，季律就算想让你回来也无能为力了。”

顾长歌一愣，司言霆居然做了电视台的法律顾问？

小助理又说：“其实这次，也有人觉得吴台长提供的人证有点问题，怎么就突然一下冒出一个工友了，但是季律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信任他。”

顾长歌一怔，她知道怎么了，当然是为了保护苏北的前途，所以不管吴永顺的证据是真是假，他都会当成是真的。

这么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维护苏北，顾长歌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又想到李芳离开时，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崩裂出强烈的不甘。

最后，顾长歌决定不再消沉，她要在私下继续查这件案子，尤其要查那个所谓的人证！

在外面跑了几天后，有一天晚上忽然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