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我躺下假寐，旁边才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霍烨，该不会就是宋知许的霍烨吧？」

「嘘，别说了。」

吃瓜群众都知道心疼人，我嫁的老公却查无此人。

如果我今天死在当场，一尸两命，会不会尸体烂了都没人给我收尸？

2

住院期间，我给自己安排了特级护工。

护工照顾我的每一天，都在帮我骂热搜上那对男女。

「你这都车祸流产住院几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什么婆家什么男人啊！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还有那个什么宋知许，知三当三！」

不怪她骂人，住院一星期，我确实无人问津。

办理出院这天，就在护工大骂「宋知许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时，霍烨一身清冷矜贵地出现在廊道里。

大概是听到那句话，他英挺眉宇间露出些许阴郁。

不过那点不悦，很快被诧异取代。

他蹙眉走近：「你怎么了？」

「体检。」我回得简略。

心底却忍不住暗暗期待着什么。

然而，他只是在我脸上瞧了片刻，微微颔首，就走了。

没有关心，没有交代。

也没有再走近几步，看看我的样子。

我默默无言地，看着他走向廊道尽头的病房。

门打开，一个瘦小的女人扑进他怀里。

我微微攥手，难言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开来。

3

「阿烨，要是留疤怎么办？我好害怕。」

「我不要司机送我回家，你送我好不好？」

她娇气地在他面前撒娇，细长玉臂勾住男人的脖颈，紧紧地贴上去。

「许许，你是公众人物，别这样。」

他低声开口，两分无奈八分纵容。

两人肆无忌惮地在走廊尽头拉扯不清，似乎一点不在意旁边的人会听到。

可能是想到什么，霍烨忽然偏头看过来一眼。ȳƵ

我和他的视线在空中遥遥对上。

下一秒，他扯下宋知许的手臂，揽着她进了门。

他的信息是在我刚进家门那一刻发来的。

只有三个字：【别多事。】

我知道，他这是警告我不许跟他妈说起宋知许的事。

他妈不喜欢我这个挟恩图报的儿媳妇，也不喜欢网红出身的流量小花宋知许。

他甚至，没有发现我的肚子瘪了。

4

他在意的，只有宋知许。

至于我的死活，他半点不在意。

霍烨娶我是被逼无奈。

十年前，霍烨被绑架，我爸妈为了救他，被歹徒连砍十几刀，当场毙命。

为了报答我父母的救命之恩，霍叔叔把我接到霍家养大，更逼着霍烨跟我结婚。

我是存了私心的。

看多了小说，总觉得或许先婚后爱也可以。

可三年过去，原来是不可以的。

我自嘲地笑出声，随意地翻了翻聊天记录。

消息框里，几乎全是我觍着脸给他发去的消息。

【妈让我们明天中午回老宅，我去公司找你？】

【做了糖醋松子鱼，晚上回来吃吗？】

【明天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一起过吧？】

【……】

都是我变着法儿都想要见他的借口。

可这些借口得到的，只是他冷漠不耐烦的「嗯」

5

霍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我躺在床上，背对着门。

他进来后没有开灯，在衣柜拿了衣服就去了隔壁客房。

我睁开眼，房里被门缝钻进来的灯光照出一点微光。

霍烨从客卫洗完澡回来，就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我顺着床垫微微下陷的弧度，翻了个身，伸手覆在他的腰上。

他微微一震，却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我的手沿着裤腰向下，他身上的肌肉骤然紧绷。

霍烨一把攥住我的手，制止我的动作。

「顾悦？」他的声音压得很沉。

我闭着眼，舌尖顶颚。

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我挣开手，揪住了他的睡衣衣领。

当我要亲他时，却被他挡住。

幽沉晦暗的狭长眼眸里，海潮翻涌，压抑又偾张。

「今天受刺激了？」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气息灼热。

「嗯。」我低声应。

「我想。」

「你确定？」

「不怕伤到孩子了？」

我眨眨眼，他果然还是没发现。

「孩子如果没了，会怎样？」

他动作微顿，海潮已有退去的趋势。

「你以为会怎样？」

「顾悦，对我来说，你有没有孩子，都是一样的。」

「孩子给不了你任何保障。」

「霍家也不会因为你生个孩子，就把你当成自家人。」

「如果你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坐稳霍太太的位置，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原来他都知道。

知道我不被他家里人接受，知道我在这段婚姻里没有保障。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

为什么不能把对宋知许的关心体贴，匀出一分给我？

明明我才是霍太太……

心脏好像被人攥紧了，揪着难受。

我咬紧后槽牙，抿唇回给他一个牵强的笑，说：「明白了。」

「睡吧。」

说完，拉起他撑在一边的手，就挪到旁边侧身躺着。

他过了会儿才躺下，朝我这边稍微靠近了几分。

「不要了？」

「嗯，不要了。」

我终于，想丢掉他了。

6

霍烨出门时，还不到八点。

而霍家安排来盯着我的家政保姆会在八点一刻上门。

所以在霍烨走后，我打电话让保姆去超市买点东西再过来。

赶在保姆到之前，带着行李离开。

我找律师拟好离婚协议，同城闪送到霍烨的公司。

两个小时后，霍烨的电话就到了。

「又想要什么？」

说来真可笑，我都提离婚了，他竟然以为我是拿这个跟他交换什么。

「什么都不要，我就想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在开会，回去再说。」

「我已经搬走了。」

赶在他挂电话之前，我稍稍抢白。

对面又沉默了，再开口时，语气莫名轻柔：「搬到哪里？」

「我让人去接你。」

「……」

我有被无语到。

他以为我这是在跟他闹脾气玩过家家？

原来，他是真的特别不在意我。

连我现在要离开他、放下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当真的。

我捏紧手机，忍耐地吁出一口气，加重语气强调：「霍总，我们现在是在谈离婚。」

他的声音压得又低又危险：「你叫我什么？」

「霍总。」

我没有温度地开口。

一个称谓，就伤他面子了，是吗？

自嘲地抿了抿嘴角，我接着说：「离婚协议你也看到了，多谢霍总和霍家这些年的照顾。」

「山水有相逢，我们好聚好散。」

一字一句地说完，我以为他会给跟平常那样，会给我一个漠然的「嗯。」

可电话那边传来他气声般的冷笑。

「呵。」

「顾悦，每次看到宋知许，你都要作，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会一直惯着你？」

「还是你以为怀着孕，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要离婚是吧？」

「你别后悔。」

电话被挂断。

我本来是心平气和的。

他出轨在先，我提出离婚，放他自由。

他应该高兴才对，哪来的脾气？

想着想着，我开始生气。

7

我这人有个毛病，生气的时候就会犯困。

这一觉，睡到凌晨两点多。

人还迷糊着，就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门口传来。

正狐疑，门被推开，卡在安全门扣，露出两公分左右的缝隙。

我一惊，赶紧拿起手机放出霍烨以前的录音。

「明天产检，你自己去有没有问题？不行就让保姆跟你一起去……」

咔嗒。

几乎在录音放出的几秒里，那条拉开的门缝就被缓缓关上。

我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