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我和景烨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南棠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经被染红的白裙，笑的悲惘。

命，什么是命？

她爱的人不爱她，她的亲生父母抛弃她，这就是她南棠的命。

她永远都配不上那干净纯洁的白色。

心恸之间，南棠又咳了起来，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而手机里，婚礼主持人的声音从未停下。

南棠只觉得越来越冷，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她强撑着无力的手，退出了直播，然后拨通了她熟记于心的那个号码。

随着接通，司景烨淡漠的声音响起：“有事？还是说你想好要什么了？”

他的声音明明很近，可南棠却又觉得好远。

她感觉好累，只能轻轻的笑了声。

只是那笑轻而虚，怎么听都不真实。

“我想好了。”

南棠缓慢说着，每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唇边，鲜血依旧不停留着，她却好像感知不到，只是一字一句道：“我什么都不要。”

她说着，看向卫生间门口的那个摄像头，微微勾起嘴角：“少爷，新婚快乐。”

话落，南棠眼前一黑，重重倒地。

而电话那头，婚礼休息室里。

司景烨听着那一声闷重声响，瞬间眉心紧锁，心底涌上不安：“南棠？！”

但，只剩死寂。

这时，休息室门突然被推开。

霍寻拿着平板快步走到他面前，神色焦急：“少爷，南棠出事了！”

司景烨呼吸一窒，低头看去，

平板上赫然是海滨别墅的监控画面。

而画面里，南棠正倒在血泊中，像一朵凋零的玫瑰花，再无声息……

而他亲自送去的那一粒药，也浸在红色的血中，白的刺眼！

第十一章 地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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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景烨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划出一阵极刺耳的声音。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潮水般席卷了他，而慌乱的理由被迷雾遮挡。

“还在等什么，送医院！”司景烨厉声道。

“我已经叫人去了，少爷。”霍寻眸色灰暗。

片刻，监控画面上出现几个医护人员，将南棠抬上担架，很快又离开。

司景烨忽地觉得呼吸不畅，单手扯开领带，把西装外套丢在一边，抬步便往外走，步伐又大又急。

霍寻顿了顿，立刻跟上，神色却是欲言又止。

而刚走出一段距离，他没说出口的事就发生了。

一袭婚纱的林南溪站在司景烨，眉心微微蹙起：“景烨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的出现像一把大锤，瞬间敲醒了司景烨。

是啊，他要去哪儿？还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进行，他是主角之一，他不能走。

但司景烨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很强烈的感觉，如果现在不去医院，他会再也见不到南棠。

然而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司景烨自我否定。

南棠是他的下属，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林南溪痊愈，他要结婚的人是林南溪，那他现在的情绪到底是为什么？

蓦地，南棠在别墅里撕心裂肺说的那句话在司景烨的耳边响起。

她说：“十五年，你这样对我，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司景烨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手背上甚至有青筋突起。

就在这时，霍寻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听那边说了什么，神情凝重。

挂断电话后，他上前一步在司景烨耳边低语：“少爷，医生说……太晚了。”

如同一道响雷。

司景烨的大脑第一次出现空白，失去了所有冷静和理智。

他忽视聚集在附近的所有人，直接向外跑去！

霍寻紧跟他身后。

林南溪脸色一白，伸手要拽住司景烨的手腕，想问个清楚。

然而……司景烨用多年来的敏捷，避开了她的手。

霍寻在经过林南溪时，余光中清晰地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

今天她本该是最幸福的女人，但很快，她将会成为全城的笑话。

霍寻收回视线，面容冷峻。

司景烨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随后绝尘而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议论声此起彼伏。

而另一位主角林南溪被媒体镜头包围得严严实实。

“林小姐，请问司先生去哪里了？他是逃婚了吗？”

“林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司先生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

“林小姐……”

林南溪死死地咬住嘴唇，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崩溃。

丈夫从婚礼上跑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她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的。

林南溪强扯出一抹淡笑：“他只是有急事，等下就会回来，请大家不要乱猜。”

说完，她挤出重重包围，回到休息室，将门关得震耳欲聋。

医院。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由远及近。

司景烨西装褶皱，头发散乱，汗水从额间顺着脸颊滑进前襟。

他从未如此狼狈失态过。

他拦住路过的医生，目光凌厉：“南棠在哪儿！”

这医院是他的私人医院，没人不认识他。

医生颤颤巍巍地说：“司总，南、南小姐已经转到地下，地下一层了。”

司景烨狠狠愣在原地。

地下一层……那是停尸间！

第十二章 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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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景烨觉得全身的力气被突然抽光，他双腿一软，身子就向后倒去。

幸亏霍寻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才没让他摔倒。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男人，忽然觉得这些年他似乎也不了解司景烨。

“少爷，我们先去……”

话未说完，被司景烨冷冷打断：“谁允许你们把她转到地下一层的！”

他恢复常态不过片刻，但霍寻看得清楚，他的手正竭力地控制不颤。

医生咽了下口水：“司总，南小姐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我们真的尽力了……”

“我要你们把她带回来，再给我治！”司景烨疯了一般，眼底满是血丝，“为什么她会吐血，为什么？！”

霍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少爷，那边来消息，已经确认那粒药就是您送去的药。”

也就是说，南棠真的没有吃药。

那一颗算是用她的人生换来的救命药，就那样轻易地被她丢弃了。

司景烨失了魂般地重重跌在长椅上。

他双肘杵在大腿上，手指插进头发，久久垂着头。

霍寻站在一边，凝视着司景烨痛苦的样子，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他是司景烨，他从没有为谁低下过头，他对自己的亲兄弟都心狠手辣，他的骄傲和自负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是现在的司景烨，竟然露出了这样的一面。

为什么？因为南棠？

但南棠会一步步走到今天，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充斥着消毒水的走廊里沉默寂静了很久，静得让人下意识放轻呼吸。

司景烨终于缓缓抬起头，而那原本深邃的双眸变得有些浑浊。

他失神地看着前方，声音沙哑低沉：“霍寻。”

“我在，少爷。”霍寻微微颔首。

“你去……”司景烨顿了顿，“她的后事，你来安排吧。”

霍寻怔住：“少爷，您不去见南棠最后一眼吗？”

司景烨垂眸摇头，嗓音带着不明显的苦涩：“她应该，不想见我。”

他亲自去给她送药，是希望她好好活着，就算过去的十几年都是蓄谋已久，未来总归是好的，他可以给她一切。

但是她说她什么都不要，不要自由，不要留下，不要名利，甚至……不要自己的生命。

南棠，大概恨透了他。

霍寻呼出一口气，应了声后转身离开。

司景烨又坐了片刻，才缓缓起身，极慢地踱步离开。

站在楼梯间里，他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地下一层独有的气味和寒意，心脏猛地一疼。

南棠最怕冷，她躺在那冰冷的地方，会不会害怕？

司景烨忆起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十二月，正是最冷的时候，冰天雪地里却躺着一个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