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搞错了，爸。”林南溪撑起膝盖站起，不屑地冷笑，“我对你们从七岁之后就只有恨了，这些年不过是你们应该补偿我的。”

林母在林父怀中悔恨地痛哭：“我都做了什么啊，我都做了什么！作孽，都是作孽啊！”

一想到她对自己的小女儿南棠说的那一番话，她就恨不得多抽自己几个耳光。

南棠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啊！

站在门边的霍寻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进阴影处。

他拿出衣兜里的手机，看着上面还在通话的状态，不禁皱了皱眉，将手机凑近耳边。

而电话那边只有极力忍耐住的啜泣声。

“南棠……”他迟疑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下一秒，南棠挂断了电话。

霍寻紧抿着唇，攥了攥手机，把它放回兜里，准备回去。

然而一抬眼，司景烨却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他.

霍寻的心脏猛地剧烈跳起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南棠的名字了吗？

“少爷……”霍寻咽了下喉咙。

“你在和谁通话？”司景烨双手插兜，面色不善。

……

南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是林家的小女儿。

之前霍寻告诉她，她是林母讨厌的大女儿，在把妹妹带走弄丢之后，自己才被司景烨救起。

不过几个月，南棠的世界就被翻天覆地。

且不论林母对孩子的相反态度，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本该拥有一切的人明明是自己，她本可以在父母的照顾安生长大，但……

‘林南溪’这个名字本是属于她的，父母的爱也应该是属于她的，可以光明正大嫁给司景烨的人也应该是她。

这一切都被林南溪抢走了。

南棠的头倏地疼起来，她俯下身死死按着，脑袋里仍旧传来针扎一般的疼。

而就在这时，一些破碎的画面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妹妹，姐姐想穿你的白色外套，可以跟姐姐换吗？”

“可是我也很喜欢白色……姐姐喜欢，还是给姐姐穿吧。”

“妹妹，你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马上回来。”

“我跟姐姐一起去好不好，我害怕，姐姐。”

“你烦不烦啊，都说让你在这等我，你听不懂话？”

白色外套的姐姐将红色外套的妹妹推到墙上，妹妹的头重重磕在石头上，随即昏厥过去。

南棠肩膀起伏着深呼吸，痛感一点点蔓延全身，竟然比那天看见林南溪和司景烨结婚的场面还要痛上几分。

林南溪堂而皇之地抢走了她的一切，怎么能一点愧疚都没有？！

南棠重新拨通了霍寻的号码。

她要和林南溪见面，她要和她好好淡淡！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南棠还没开口，那边先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喂？”

第二十八章 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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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面的声音，南棠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冻结，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她怎么会听不出那人是谁，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司景烨的声音。

而南棠也知道，只要自己发出一个音节，他就能知道是她。

于是她迅速挂了电话。

随着手机屏幕黑下去，南棠呼出长长一口气，额间和背后的冷汗真像是劫后余生。

平复下来的她又开始担心霍寻的处境。

为什么司景烨会接他的电话，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

司景烨看着被挂断的童话，眼神冷冽地看向霍寻：“刚接通就挂断了。”

霍寻咽了咽喉咙：“可能，是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吗？”司景烨看了看那一串数字，的确没有印象。

“应该吧。”霍寻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给南棠的号码搭上备注，不然今天肯定是要暴露。

司景烨把手机丢还给他，声音淡漠且藏着威慑：“霍寻，我这些年教给你的东西，最后别是用到我身上了，南棠不在，我身边只剩一个你，你要是敢背叛我……”

霍寻的脑后流下一滴汗：“少爷放心，我对你永远忠心。”

司景烨扫他一眼：“最好如你所说。”

说完，他抬步往回走，霍寻心中一松，跟了上去。

林家的三个人还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司景烨已没了和他们继续耗下去的耐心。

他那双黑眸里似乎闪烁着带着血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林夫人，我帮你认清了两个女儿，还希望你可以主动将我母亲的遗物还回来。”

林母眼帘微颤，没有应答。

司景烨也不在意，又看向林南溪：“至于林小姐，你我的婚事早已作废，今日的事只是一个局，相信你这么聪明也能看得出来。”

林南溪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司景烨：“到底还是商人演技最好，这几个月把深情人设演的淋漓致尽，谁看了会不相信你是真的爱我呢？”

司景烨却冷淡道：“不是演的。”

“什么？！”林南溪怔住，心底有了点期待。

但那人却背对了她，说：“每次与你相处，我都把你想象成南棠，才能继续下去。”

这句话让林南溪如坠冰窖，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传遍四肢。

司景烨没再停留，往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林南溪狂笑起来。

“原来你爱上了那个小贱人……不过那又怎么样？司景烨，你以后的每一天，只要想起她，就会想起是你亲手逼死了她！”

林南溪歪了歪头，表情一如最初的憔悴，但语气也是无比狠毒的：“我那可怜的妹妹，没在雪地里冻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如今才见分晓——是祸啊。”

“司景烨，她遇见你，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林南溪猖狂地大笑起来，仿佛她已经是最后的赢家。

但其实她已一无所有，所以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什么。

而停住脚步的司景烨已经攥紧了拳，额上突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现在是多么想要发泄怒气，却生生地忍耐了下来。

只因，林南溪句句属实。

这往后的每一天，只要当他想起南棠，就会想起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把她逼向死亡的。

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没有人会比他更痛苦。

司景烨冷漠回眸：“林南溪，你最好不要让我也把你逼到那个地步。”

可林南溪笑意不减：“我和南棠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你想要我当她的替身陪在你身边，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们不一样。”司景烨的眼眸像淬了毒。

“哪里不一样？”林南溪咬牙。

司景烨的思绪却回到了那一天，南棠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你们不一样，她坚强乐观，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苦楚责怪给他人或者命运，她是独一无二的，长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第二十九章 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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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怔怔地看着手机，呆滞地仿佛都感觉不到心脏在跳动。

她刚才迟疑了一会儿，又跟霍寻打了回去，那边虽然接起，但传来的声音却还是司景烨的。

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在跟她说话，而是在和林南溪说话。

手机应该是在兜里不小心被接通的。

司景烨从前很少夸她，不管她把他交代的事完成的多好，因为他说骄兵必败。

就是在这样的过去经历之后，南棠竟听到了司景烨夸她。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和成绩，只是从不提起，一直埋藏于心。

听着那边只剩下低低的脚步声，南棠悄然挂断了通话。

青山墓园。

司景烨让霍寻在外面等着，独自进了园内。

在墓园的一处角落，他停下脚步，直直望向面前空白的墓碑。

南棠的骨灰已经下葬，但还没来得及刻字。

不过司景烨也还是打算刻上‘南棠’两字，不论她在林家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他的南棠，这个名字是他给的。

他伸出手，在墓碑边沿轻轻抚了抚，好像在揉南棠的发顶一般，神情难见的柔和。

而这片柔和之下，又暗藏着多少心碎。

……

霍寻回到家时，南棠还是和以前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他拧着眉，敲响她的门：“南棠，你还好吗？”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但霍寻还是担心她会又想不开，

出乎意料的，没几秒，南棠打开了门。

她洗过了澡，也换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南棠淡淡笑了笑，越过霍寻走向餐厅。

她在餐桌前坐下，吃起已经冰冷的饭菜。

霍寻走过来拦住她的动作：“我给你热热。”

南棠挡开他的手，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有点饿。”

霍寻微怔，讶异从她嘴里听到‘饿’，。

她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反而让他心底隐隐不安。

“你怎么了？如果你觉得难受就说出来，不要自己忍着。”霍寻在一边坐下，凝着的眉毛就没有松开过。

南棠却不说话，她始终安静地垂首吃着，直到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