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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什么?鹿苒曾经可是沈默言的王妃。
贺行止转过头,明明看不见,可偏偏在这样漆黑的世界,一个俏丽的脸庞在这片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攥紧了手,强压去这些难以控制的情绪,闭目养神。
另一边,秦王府中一片沉寂。
几乎所有下人都觉着这王府比鹿苒还在时都要冷清。
丫鬟端着热茶正准备给沈默言,却见屋里没人。
路过的小厮提醒道:“别找了,王爷在以前王妃住处呢。”
丫鬟见人不在,口无遮拦地说了句:“人在时王爷从不去,现在人走了反倒天天在那儿待上一两个时辰。”
小厮瞪了她一眼:“留点神,要是被王妃听见了,小心你这条命。”
雪刚停,将清扫干净的院内又铺上了一层薄白絮。
沈默言站在院中,抚着枝丫出神地看着枯死的梅树。
记得上一次来这儿,梅花开的正好,如今鹿苒走了,树竟然也跟着枯了。
沈默言眼神一沉,心口的沉闷多了几分痛意。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他行了礼迟疑了一会儿才道:“王爷,鹿苒已随太子出城了。”
第十八章
“咔”的一声,枝丫被骨节泛白的手狠狠折断。
沈默言目光阴翳:“可看真切了?”
小厮不敢抬头,硬着头皮回答:“看真切了。”
他吞咽了一下,又道:“此时应该离了京城四五十里了。”
沈默言攥紧了拳,手里的枯枝都像是要被捻成粉末。
贺行止居然带着鹿苒一起去平远城,鹿苒也会同意跟着他一起去。
两人同行的画面像是火烧的沈默言眼角发红,潜藏的妒意开始占据整颗心。
沈默言背过身,漆黑的眼中翻起阵阵狠厉。
良久,他才冷冷开口:“派人跟着,必要的时候先杀了贺行止。”
小厮应声后忙退了下去。
沈默言转头看向一旁的梅树,一字字道:“即便你已不是本王的王妃,也休想和他在一起。”
说罢,他抬手将整根树枝挥断,大步离去。
越靠近平远城天越冷,鹿苒怕冷,几次帮贺行止扎针险些失手。
驿站内。
鹿苒放下银针,搓手呵着气:“殿下,还是等会再扎吧。”
若是扎错了穴道,她可承担不起这后果。
贺行止点点头,命人拿来手炉给她:“依你之见,本宫这眼睛要多久才好?”
鹿苒捧着手炉,微微蹙起眉:“殿下可要听实话?”
“说吧。”
“短则一年,长则五年。”鹿苒见贺行止表情并无异样,不觉有些诧异。
贺行止垂眸又问:“等治好了本宫的双眼,你又去哪儿?”
闻言,鹿苒一愣。
他似乎并不关心自己能多久痊愈,反而更加在乎她的去留。
隐隐的,她觉得心底流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暖意。
这种不同于亲人的被在乎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鹿苒仰头叹声道:“同那日说的一样,开个药铺,了此余生。”
贺行止眼睛一好,自然是不会容许沈默言凌驾于他之上。
在她看来,于谋略上,贺行止更胜一筹。
鹿苒望向桌上的银针,微不可闻地又叹了口气。
她也想像师父那样云游天下,四海为家的行医,无奈她是一介女流,有太多束缚。
贺行止抿了口热茶,沉默不语。
复杂的心绪让他陷入了少有的矛盾之地。
他想快点好,这样便能和沈默言抗衡,甚至能亲眼看看身旁之人的眉眼,更不用在她受伤时,自己只能坐在一旁。
但他又想慢些好,鹿苒的陪伴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自己的生活。
他甚至开始庆幸沈默言的有眼无珠,不然自己怎么会拾得这颗沧海遗珠。
天渐渐黑了,鹿苒同沈默言一起用过了晚膳后便回房了。
驿站外,石璟正和梅朵坐在馄饨摊旁吃着热馄饨。
石璟时不时逗逗梅朵,惹得她气恼后便哈哈大笑。
可下一刻,他笑意瞬时褪去,眼神冷凛而警惕地扫向街尾。
梅朵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石璟立刻将她的脸挡住:“别看,继续吃。”
“你干什么啊?”梅朵躲开,又气又不解地看着他。
石璟收回目光,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吃不下我就帮你吃。”
听了这话,梅朵立刻抱着碗挪到一边:“就知道抢我的东西吃。”
石璟拍了拍她的头:“吃完了赶紧回房。”
夜阑。
石璟躲在暗处,比往日更要凌厉的双眼如同鹰看猎物般定在某处。
忽然,他目光一暗,纵身跃下按住那鬼鬼祟祟的人。
锋利的剑刃横在那人脖颈旁,石璟冷冷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看着寒光凛凛的剑,吓得六神无主。
“是……是侯府。”
第十九章
房内。
贺行止披着大氅,神色清冷。
“殿下,那人我已经命人关起来了。”石璟低声道,“他说他是侯府派来的。”
闻言,贺行止眉一蹙:“侯府?”
虞父战死后,爵位由鹿苒三叔虞成杰承袭,而她和虞母在侯府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如今鹿苒离开了侯府,离开了王府,侯府又为何派人来跟踪。
石璟眼珠子一转:“莫不是因为虞将军一事?”
听到“虞将军”三字,贺行止神色微变。
防守尉李大人透露虞将军并非是战死沙场,他请旨巡查平远城也是因李大人那晦暗不眀的话。
虞将军戎马一生,为夏国立下汗马功劳,若真的遭奸人所害,他必不能袖手旁观。
况且她还是鹿苒的爹……
贺行止沉思了片刻后道:“此事不要惊动鹿苒,问清传递消息的事后悄悄打发了他。”
石璟点头:“是。”
次日。
天还没亮,鹿苒便起身将给贺行止配好的药拿去厨房煎上。
厨娘不知道他们身份,见鹿苒专心致志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姑娘这是给心上人煎药呢吧?”
闻言,鹿苒下意识想起贺行止,忙窘迫否认:“不是,是给殿,给公子煎药呢。”
厨娘见她两颊微红,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鹿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话。
煽火间隙,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御书房求和离时。
若非贺行止提起她爹,皇上定不会同意和离,甚至可能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鹿苒怅然叹气。
说起心上人,她曾经的心上人沈默言早已成了自己的仇人,而为了和离,她也答应了皇上此生不嫁,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药沸腾了起来,鹿苒忙去掀盖,却被烫的缩回了手。
她也顾不得烫伤,拿过一旁的手帕将盖子掀开。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亮。
鹿苒端着药去寻贺行止,她将药放在桌上:“一会儿启程前我给你扎几针。”
苦涩的味道钻进贺行止的鼻内,他有些失神。
这药要煎一个多时辰,难不成鹿苒天还没亮就起来煎药了吗?
一旁眼尖的石璟见鹿苒的指头通红,故意大声道:“虞姑娘,你这都烫伤了,我去给你拿药。”
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鹿苒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像还不至于要擦药的地步吧。
忽然,掌心被另一只手轻轻攥住,她一愣,错愕地看着面前眉头紧蹙的贺行止。
“烫伤了?”贺行止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担忧。
“只是有些红而已。”鹿苒想抽回手,却难以挣脱。
她脸色一红,不明白为什么贺行止总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她。
贺行止感受到掌心的闪躲,才觉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
他放开了手,掩去眼中的不舍:“以后煎药一事让下人去做即可。”
鹿苒揉着手中残余的暖意:“药也要看火候,怕他们煎坏了。”
话落,两人再无言。
鹿苒望着那双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觉看进了自己心底的眼睛有些紧张。
她后退了几步:“我,我去收拾东西。”
不等贺行止说话,鹿苒转身快步离去。
待石璟拿着药膏来,却见屋内只有贺行止一人。
他看了眼门外,走上前压低声音问:“殿下,您可是心仪虞姑娘?”
第二十章
贺行止被石璟这一问愣了瞬。
自己心仪鹿苒吗?
他不禁在心中又问了一遍,耳畔也跟着响起鹿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