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五的下放眼望去，入目便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狗狗”拖着车在积了雪的草地上撒欢，它已经不会见了顾泽衍就跑，但也不肯靠近他。

就连他特意带来的最好的狗.粮，明明馋得口水都流下来的，还是很坚定的拒绝了诱惑。

许母将狗.粮接过来，放在自己脚边，朝“狗狗”招手。

它这才摇着尾巴过来，埋头吃起来。

“然然在国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过年都不肯回家……我们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她离婚？泽衍，你也不用特意来陪我们了，你又没错。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这件事是我们做家长的错，想着亲上加亲，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许母苦笑，住在这古色古香的宅子里，就真当自己是古人了吗？还搞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果呢？

“您别这么说，我……”顾泽衍垂眸，遮掩住眼里几欲倾泻而出悲凉，“我是喜欢然然的，我会等她收拾好心情，等她回来。”

许母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会？”

顾泽衍苦笑，怎么不会？

“然然很好，真的很好，是我太晚发现自己的感情。”

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和黯然，许母叹息着摇头。

第27章 我一个人也能活

过年的时候，街上人烟稀少，顾泽衍也闲得发慌，在家不知道该干嘛。

打电话约魏子丰出去走走，没想到那小子高傲的说，自己有美女约了。

“女朋友？什么时候正式介绍一下？”

“…丽嘉…八字还没一撇，不说了，拜拜~”

顾泽衍翻着通讯录，不知道该给谁打，似乎都很无趣。

想他以前也是个玩咖，不过两年多就养成了深居简出的习惯。

尚年轻的躯壳，颓败无力的心脏。

他拿过一旁的许心然的日记本，里面的内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但还是习惯性的拿出来看。

这是能支撑着他呼吸的东西。

顾泽衍抚摸着那些字迹，轻笑道：“没有你，我一个人也能活。不过是活得不好罢了。”

手机响起，是个意想不到的来电。

自从没发现闵娜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后，他就放弃了跟踪。

没想到还会接到那个私家侦探的电话。

“顾先生，不知道你还需不需要闵娜的消息？因为我无意中发现闵娜居然有个双胞胎姐妹，那个姐妹这半年来几乎都待在R城的尊爱养老院，照看一个病人……”

顾泽衍是他从业生涯遇到的出手最大方的雇主，所以在雇佣结束这么久后，他看到就忍不住留心了一下。

双胞胎、养老院、照看病人！

他几乎是飞也似的开着车奔向尊爱养老院，一路上心跳疯狂的跳动着，灰败的眼闪着令人心悸的光亮。

尊爱养老院是一家高端养老院，设施好、服务好，这里的老人大多家庭富足，并非孤寡老人，所以过年的时候，很多都被儿女接回家团聚。

偌大的养老院，除了少数几个老人窝在一起烤火、唠嗑，只有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在走动。

顾泽衍揪住一个中年护士，将许心然的照片递过去。

“你见过她吗？”

护士看了他好几眼，这么帅的男人可不多见。

再看了看手机，眯着眼想了会儿，拍着大腿喊道：“这不就是49床的姑娘吗？没想到化了妆这么漂亮啊……”

“49床？你确定是她？”

“她现在身体不好，没这么漂亮啦！都睡了好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睡了好久？”

“就是植物人啦！”

顾泽衍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许心然还活着的喜悦倏然凝滞。

可是无论如何，她还活着就是个好消息，是老天慈悲，给他的救赎！

护士见他长得人模人样，就带着他朝病房走去，一路上絮叨着。

“那姑娘听说是动了个颅内手术，就没能醒来，就这么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也可能在睡梦中就走了。我还听说，她被拿走了个肾，唉，可怜，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顾泽衍的双拳死死的握着，如果这是梦，就让他做得久一点，不要让他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

护士推开门，他看到朝思暮想的那张小脸，瘦得只剩巴掌大，但确确实实是他的妻子，许心然。

“然然……”

顾泽衍放缓呼吸，慢慢走过去，颤抖的伸出手，抓住她放在身侧的、干瘦得没有肉的手。

第28章 不吉利

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角落又有着加湿器，不会干燥。

“照顾她的女孩叫娜娜，是她的闺蜜。哎呀，闺蜜做到这个份上，真是难得。”

果然是闵娜做的。

顾泽衍眼中漫过复杂的情绪，有懊恼，有后怕，要不是那个侦探巧遇，他要多久才能见到然然？

但心中最多的还是感恩，让他跪下磕头都行。

“说曹操，曹操到。娜娜来了！”护士笑眯眯的说。

闵娜见护士站在门口，心里一个咯噔，再见到屋里的顾泽衍，忍不住在心里大骂。

该死，怎么还是被他找到了？

“刘姐，你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闵娜脸一沉。

刘护士指了指床上的许心然，觉得自己并没做错。

“他有她的照片啊，难道不是熟人吗？”

“谢谢刘护士带我过来。”顾泽衍笑了笑，愈加抓紧许心然的手，“我是她的丈夫。”

“哦哦，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有个你这么帅的老公，真有福呢！”刘护士呵呵笑。

闵娜冷笑，就这还有福呢！

果然长了副不错的皮囊就是占便宜，衣冠禽兽都能被夸。

她把刘姐请出去，关上门，抱臂问道：“你想怎么样？”

顾泽衍很激动，“谢谢你救了然然，她的一切费用……”

“老娘不差你那点钱！”

“我要请国外最好的专家来R城……”

闵娜有些颓然，有摇摇头道：“没用的。那天，她在手术台上一度停止心跳，勉强救回来，器官也开始衰竭。不得已，只能马上做脑瘤切除手术，搏一把。我请的专家已经是顶尖的，然然成了植物人都算不错了。如今只能等待奇迹。或许，一直这么睡下去，就是奇迹了。”

也不知道许家那边能瞒多久，每次她用变声器给许母打电话，都心虚不已。

顾泽衍经历过彻底失去许心然的悲恸，即使是植物人，那也是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所以他并不是太悲观。

“既然然然还活着，你就不该做她的遗照，烧纸钱，太不吉利了。”

闵娜要被气笑了，讥笑道：“你个草菅人命的渣男还有脸说我？拜你所赐，然然已经死过一回了，我做遗照、烧纸钱都当是祭奠以前那个蠢笨的许心然，现在这个不管能不能醒来，都跟你没关系！”

顾泽衍此刻的脾气好得出奇，闵娜的任何嘲讽他都能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到。

“你说错了，然然还是我的妻子，我们只是签了离婚协议，还没正式办离婚证。何况，离婚协议早就毁了。”

“这就是老天给了我机会弥补。”

就像是绝望坠入悬崖的最后一秒，几乎要支撑不住，上面突然出现一根绳索，他要不顾一切的抓住。

“弥补？你就不怕自己的存在刺激到然然？”闵娜只觉得顾泽衍可笑，还迷之自信，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许心然，说道：“要知道植物人对外界可能是有感觉的，然然根本不想看到你。”

说罢她压低声音，问他：“然然被你逼着捐肾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你知不知道？虽然那孩子注定生不下来……然然很喜欢孩子的，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一定很开心。”

这话让顾泽衍喉头泛起一阵难言的涩苦，他难堪又颓然地闭了闭眼。

他知道，他不可饶恕。

“我知道然然恨我，可我做不到，让她再次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们一起想办法，让她醒来吧。”

醒来后，她想怎么报复他，他都甘之如饴。

第29章 强心针

闵娜无奈，这男人是赶不走了，而且然然的身体虽然还算稳定，但她也不敢再随意挪动。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大咧咧的传进来。

“娜娜，你看我带了什么过来……”

魏子丰手里捧着一篮草莓，看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笑容刹那凝固了。

顾泽衍看着许心然的柔光在转到门口的时候，也成了冷光，憋了半天吐出三个字：“好样的。”

“要吵出去吵。”闵娜拿过草莓，看魏子丰的眼里也带着不善。

“娜娜，我发毒誓，绝对不是我告诉他的，我没出卖你们！”

魏子丰急了，他可是孜孜不倦的说了顾泽衍多少坏话才取得闵娜的信任，功亏一篑了！

顾泽衍冷笑道：“闵娜就是约了你的美女？”

轻轻放下许心然放手，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口，不由分说揪着魏子丰的衣领出去了。

闵娜翻了个白眼，明明是魏子丰死皮赖脸。

关上门，挑出几颗鲜艳欲滴的草莓，擦拭干净放到许心然的鼻子下，哄道：“然然，你最喜欢吃的，不是说当饭吃都不腻吗？好甜呢，放不了几天，就要坏了。”

“是不是被吓到了？是不是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