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程父的意思，岑俜连忙爬起来抓住卧室门：“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那天不在状态，我高考绝对不会考砸的……”

“滚进去！”程父一点也不信。

岑俜绝望地看向客厅：“妈，我说的是真的，我能考好的！”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程母一言不发收回了视线。

紧接着，哐当一声，卧室门被程父紧紧关上，传来反锁的声音。

岑俜拉扯着门：“爸，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能考好的！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可任凭她怎么敲，门外，程父没有半点回应。

密闭的屋子，像极了在管教所里时，那一间间逃不出去的囚房。

那些忘不掉的梦魇又朝岑俜伸出了魔爪。

她急促的拍打着门，之前被程父打坏的右耳又开始嗡鸣了起来。

倒在地上的那刻，岑俜看着关闭的窗户，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她一把推开，看着三层高的楼，直接跳了下去！

第8章

落在地上的那刻，脚踝‘咔嚓’一声。

剧烈的疼痛，岑俜直接白了脸，可她顾不上，一瘸一拐的朝着学校跑去。

她想要去上学，想要高考，想要考上一个好大学，改变自己的未来！

可刚走几步，就被堵住了路。

是张栀栀。

她还是那幅小太妹的打扮，红唇浓妆。

只是好像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瘦了很多，像是风一吹，就能吹散。

张栀栀看了眼敞开的窗，又看了眼岑俜红肿的脚腕：“跟我走吗？”

岑俜不知道是自己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跟她走了。

一直到进到她家里，三室一厅，收拾的很干净，和张栀栀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

“怎么不进来？”张栀栀回头看着站在玄关的岑俜，“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可以随意。”

“我……”岑俜攥了攥衣角，“我还是回学校吧，今天谢谢你。”

说完，她拖着瘸着的腿脚走了出去。

张栀栀也没挽留。

岑俜到学校的时候，天刚微微亮，整个教学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去了医务室，等到老师来，简单处理了下脚伤，就赶去班级上课。

不料刚到班级门口，就被老师告知：“你可以回家了，刚刚你妈过来给你办理了休学。”

岑俜脑袋一片空白，不敢相信。

等反应过来，她慌忙的抓住老师：“我不想休学，我还要参加高考！”

老师也很无奈：“这件事你还是要和父母好好商量。”

商量？

想到昨晚程父将她锁在卧室里的举动，岑俜根本不敢回去。

她能逃出去一次，不代表还能逃出去第二次。

这时，封承霄从外走进来，恰巧听到两人的对话。

他看着岑俜苍白的脸色：“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劝劝叔叔阿姨。”6

封承霄的眼里都是担忧，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可岑俜却不敢接受了。

“不用了。老师，您能帮帮我吗？”

“我可以暂停休学，可以不来上课，但我想参加高考！”

岑俜知道，以她父母的性格如果知道她来上课，肯定会来闹。

她不想给老师和学校添麻烦，她只要一个可以参加高考的机会！

老师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我会和校长说，但剩下这半个月，你学习不能落下。”

“嗯！”岑俜感激的点了点头，目送着老师离开后，也跟着往外走。

封承霄却把人拽住。

他眼神微微深沉，嗓音却依旧温柔：“小瑶，为什么不要我帮你？”

岑俜没有回答。

封承霄也不是很在意，但话里却不受控的露出几分急切：“你最近一直在避开我？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如果有误会，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后续的话却消音在岑俜抬头看来的目光中。

她挣脱开封承霄的手，眼里充斥着涩苦和嘲讽：“封承霄，我不是傻子。”

扔下这句话，岑俜就走出了教室。

可天大地大，她无处可去。

最后，她去找了张栀栀：“你能收留我吗？”

张栀栀点了点头，将她让进了屋子。

之后几天，岑俜就一直待在张栀栀家里自学。

相处多了，她也更加了解张栀栀。

也知道了很多她和封承霄之间的牵扯，也更了解了封承霄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岑俜看着窝在沙发上喝啤酒的女孩儿，鬼使神差的开口：“如果没有遇见封承霄，我们……”

他们会怎么样呢？

她不会被送进管教所，不会经历那些如附骨之疽，现在还缠着她不放的折磨。

父母也不会将自己关在家里，让自己休学。

她还能继续在学校学习，不用躲起来。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察觉到岑俜的情绪，张栀栀歪过身体抱了抱她：“会好的。”

“你比我幸运，还来得及。”

幸运吗？也许吧。

岑俜看着张栀栀，郑重道：“我们都来得及。”

张栀栀愣了下，笑了笑没有接话。

往后的日子里，岑俜更加用心学习，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栀栀好像又瘦了，宽大的T恤罩在她身上，衬得整个人皮包骨一般。

风一吹就散。

这天，张栀栀出去了，说要去帮岑俜拿些复习资料回来。

岑俜便一个人留在家里学习。

夏天的白昼很长，但等岑俜从题海中回过神时，外面的天还是黑了。

她出了房间，卧室里一片黑暗。

张栀栀还没回来？

岑俜有些诧异，刚想回卧室拿手机给她打电话。

大门突然响起几道敲门声。

打开门后，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他们神情严肃：“你是岑俜吧？我们想要跟你了解一下张栀栀的情况吗？”

听到张栀栀的名字，岑俜心颤了颤：“可以，但我能先问一下，张栀栀怎么了吗？”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开口：“一个小时前，张栀栀在学校跳楼自杀了。”

第9章

“这是在她身边找到了练习册，留了纸条说是给你的。”

警察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还没拆封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岑俜愣愣接过，喉咙滚了又滚问出一句：“我能去看看她吗？”

“等事情调查清楚，我们会联系你的。”

之后，警察又问了些张栀栀的事，岑俜一一回答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岑俜站在客厅里，手不自觉摸上之前割腕留下的疤。

死亡的感觉是那么可怕。

岑俜想不到张栀栀是怎么克服的。

可她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岑俜想不通，第一次走进了张栀栀的卧室。

打开灯，房间里很干净，也很空，就好像没人住在这里一样。

只有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日记，和一张信纸。

岑俜呼吸一颤，快步走上前拿起，就看到开头的名字——岑俜同学。

这是张栀栀留给她的！

信里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我要去结束我的人生了，你要继续往前走，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平淡的口吻，岑俜心脏却像被重拳砸了一样。

她放下信，拿起桌上那本日记，翻开。

一页一页，记载着张栀栀的所有经历。

到后来，每一页纸上都写满了封承霄的名字，一直到今天，最新的一篇。

【身处阳光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光。身处黑暗的我，却也抓不住光。】

【封承霄，曾经我很高兴遇见你，现在很后悔喜欢过你。】

【上天如果真的存在，就替我和那些被伤害过的人，狠狠地惩罚封承霄，最起码比我更惨。】7

岑俜甚至能从划破纸张的力道中，看出张栀栀的恨与绝望。

一整晚，她坐在张栀栀的房间里，一遍遍地想起和张栀栀的每一次相处。

一遍遍回忆着张栀栀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上天如果真的存在，就替我和那些被伤害过的人，狠狠地惩罚封承霄，最起码比我更惨。】

第二天早上，岑俜来了学校。

班里的同学好像还不知道张栀栀的事，依旧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封承霄也在班级里。

比起平常，今天的他异常沉默，脸上一贯挂着的笑也淡了几分。

见到岑俜进来，他走过来：“昨天警察找你了吗？你都说什么了？”

“听说你最近跟张栀栀住在一起？张栀栀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是第一次，岑俜从他的身上看到急切。

她攥紧手：“你觉得她说了什么？”

封承霄眉心一皱，打量着岑俜好一阵儿，突然伸手将人拉出了教室。

班级里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神色各异。

林梦然眼神恨恨，把手里的书重重摔在桌子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梦然怒吼着，起身也出了教室。

多媒体教室里。

封承霄将门反锁，拉上了窗帘后，看着一声不吭的岑俜，揉了揉额角。

“抱歉小瑶，张栀栀的死对我的冲击有些大。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和张栀栀之前在一起过。但我们是和平分手，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岑俜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

封承霄微微皱眉，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柔面具褪掉：“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张栀栀死了，你愧疚吗？”

封承霄呼吸一滞，半晌后说：“她是自杀，我为什么要愧疚？”

岑俜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开门离开了。

走在回张栀栀家的路上，岑俜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拐进条小巷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突然逼近。

岑俜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一痛，人直接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俜被一闪一闪的灯光晃醒，头晕目眩。

这时，一双鞋走到岑俜面前，顺着往上看，撞入林梦然阴郁的眸子中。

她一脚直接踩在岑俜撑着地面的右手上！

剧烈的疼痛从指间传到了四肢，岑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