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也跟着两个茄子的脚步夺门而去。

“李建国！”齐小峰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喊道。

“你看，你的男人根本保护不了你，他只会逃跑。”画家落井下石借题发挥。

李建国奔跑的速度很快，寒风吹得他眼眶生疼。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无聊的下午，他也是在翻看手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苏荷晒出的亲子视频，她和两个混血的孩子在欧洲的海滩上奔跑，那刺眼的阳光照耀着孩子的笑容，那笑容有多么甜美，他的内心就有多么刺痛。

他三年的坚持最终被眼前的景象所毁灭，他甚至开始怀疑坚持的意义，对感情的执着难道就是为了换来更持久的伤害吗？

他曾经发誓再也不对感情执着，按照花叔的教诲，男人应该自私一些。可是不论是作为前辈的花叔还是他自己，都重蹈覆辙，陷入苦海。

迎面而来的现实，让他失去理智，思路开始顺着最悲观的方向流淌。一定是齐小峰看到了自己被诬陷的视频，一定是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然后恼羞成怒，找隔壁的房客发泄。

与齐小峰相处的日子里他就早应该发现，她一直吊着自己，既不肯进一步也不提出放弃，他就是一个一只被驯养的小丑。他越想越笃定自己的想法，为什么坚持不懈的人都得不到好结果。

那个奇怪的画家，他从第一天见他就觉得不是个好人，有次在训练哈士奇的时候，它出于调皮闯入了画家的房间，他亲眼看到画家屋内全部都是齐小峰的写生画，而画家的房间，也恰好可以从后窗户上，看到齐小峰训练瑜伽课的场地。

他早该防御好这个奇怪的男人，难道他们私底下一直默默联系？李建国越想越陷入自己的思维陷阱，所有最坏的结果，顺着捕风捉影的蛛丝马迹，如洪水一般淹没了他这颗抑郁的心。

不知不觉中他的共享单车已经飞驰到了花叔的门口，泪水在寒风中干涸，留下两道泪痕灼烧般疼痛，心脏也跟着剧烈疼痛，他恨不得下一刻就结束了生命一了百了。

“鹰仔，你怎么一个人来我这里了。”

“哦，没事，我就是想你了。”李建国强作镇定，摆出他一如既往冷若冰霜的样子。

“快来快来，我正想着把吉米给你送过去了，你来了刚好自己拿走吧。”花叔抱起一脸不情愿的吉米，它的身子被拉得很长，像是四肢被粘在地上了一般。

“你怎么惹花叔嫌弃了，李建国捏着嗓子佯装训斥。”

“它很乖，只不过秦一和星星不太喜欢动物，嫌弃它掉毛，我想着你们不是宠物酒店么，多养一只也无妨。”

听到花星星的名字，他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是不是你和竹月闹矛盾了？”

“哪有的事！”

“你别装，你是最藏不住事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男子汉，岂能为了女人的事影响心情。”

“我就说吧，果然还是吵架了，你说你五大三粗的，你让着点小姑娘啊。”

“我好着呢！”

47.告白

1.

“李建国在我这。”

齐小峰收到了花叔的好友请求，留言很简单只有五个字。

换作十年前，转头离开的应该是自己吧，齐小峰想到李建国的样子，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此时的她可以做到面对任何波澜都宠辱不惊，曾经的她面对痛苦选择逃避，用自我麻痹的方式换来内心的安宁，而现在她知道只有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执念，才算是真正的安宁。就好比一个不断战胜自己的瑜伽动作，放下执念，自己与自己达成和解，那么全世界都会帮你寻找答案。

她看上去是一个感情的弱者，此刻却是一个无坚不摧战神；而李建国看上去桀骜不驯铁石心肠，其实才是个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脆弱孩童。

齐小峰来到己一华园的时候，花叔已经等候在门口。

花叔见了齐小峰，也没有说话，揣着一脸怪笑指了指厢房的木门。

浓云越来越低，似乎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厢房内漆黑一片，齐小峰用了好一会才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

李建国背对着房门躺在床榻上，身体蜷缩得像一只生病的宠物。

“李建国，你是个小孩子吗？”

李建国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齐小峰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你搞清楚情况先，是你在我的评论区出轨哎，生气的人不应该是我吗？”齐小峰坐到木几旁，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把玩，“这要是以前的我，早就跑了，你永远都找不到的那种跑，哪里能轮得到你跑。”

“你跟那个竹竿，是怎么回事？”李建国说话带着哭腔，一句话甚至被一口啜泣拆成了两句。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都看见他欺负我，不上来保护我，反而拔腿就跑。”

这一句话说得李建国马上转身坐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钻到思维的陷阱里面，居然没有考虑到齐小峰的安危。

齐小峰看到他发红的眼眶，高耸的鼻梁微微颤动，显得眼睛异常深邃。

“你，你没事吧。他没有伤到你吧。”

“就凭他，你都说了他是个竹竿。”

李建国站起身来，坐到齐小峰的对面不断打量她的身子：“我以为，我以为……”

齐小峰站起身来，掸了掸压皱的羽绒服，被压扁的羽绒马上充气饱满，她变得一脸严肃，眼底也随着天气的阴霾蒙上了一层阴影：“李建国，以后能不能多沟通，咱都是长嘴的成年人，不要有事没事自以为是。我看到你的视频以后，马上想到原谅你，谁知道被心怀不轨的画家盯上，他利用你不在的时间欺负我，还好廖妈帮忙才将他制服。”

“竹月对不起，我，我太幼稚了。”

“李建国我们都是曾经被感情背叛的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齐小峰正襟危坐，一双杏眼直视李建国的眼睛，让李建国无法躲避，“你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导演，以为自己是感情谋划大师。为了找我故意谋划了宠物综艺，为了让我跟你恋爱借你妈妈的名义设计策划了我和你的相亲，为了了解我还特意去了我的家乡……我承认这些都曾经感动到了我，但是拜托，以后能不能跟我沟通，不需要那么多悉心策划，我们只要把话当面说开了就行，就像现在这样。未来我们都会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奋斗的目标，我们没有那么多钩心斗角，我们需要的是无条件的信任和事无巨细的沟通。我们的生活不是一个人的谋划，而是两个人的耕耘。”

李建国不敢想象，面前这个被自己当作感情弱者的齐小峰，居然义正辞严地跟自己说了这么理性的言论。他从始至终都把齐小峰当成一个柔弱的、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动物，没想到在感情这件事上，自己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宠物。

“对不起竹月。”比起齐小峰的长篇大论，此刻他觉得自己无比卑微，卑微到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万语千言萦绕心头，最终化成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李建国，我们的合约还有三个月，过去的两年半时间里，我感受到了你的真心，我一直在努力克服自己的心魔，每一次瑜伽练习，每一次冥想，我都希望在克服自己的路上迈进一步，我希望有一天我是那个鼓起勇气表白的主动者。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确实看到了你的默默付出和全力支持。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有你的生活，我一直寻找着这个机会，寻找着有一天能够迈出这一步，李建国我喜欢你，那种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喜欢。”齐小峰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如同一弯清冽的泉水，缓缓灌溉李建国的心田，“我希望我们的合约不是三个月，不是三年，而是三生三世。”

“哇。”

李建国听到最后一句已经泪崩，他再也装不出来那高冷的容颜，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清晰的轮廓奔涌而出。

他如同一只扑食的猛兽倏忽起身抱住了站在面前的齐小峰。

齐小峰感受到李建国身上的热浪和那熟悉的味道，他温热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入她的发丝，头顶上被他的眼泪温暖，整个身子被他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齐小峰享受着这种炽烈的拥抱，眼眶也逐渐湿润，她放松身体，将重力全部依靠在男人的身上，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后脊。

两人在温存的拥抱中静止，时间也在这一刻留下了永恒的烙印。

“竹月，我爱你，在你许我的三生三世中不离不弃。我曾经默默许诺，只要你肯迈出第一步，我就迈出剩下的九十九步，没想到此刻你一个人就迈出了一百步，我在你面前如同一个软弱无能的小孩，未来的日子里我要迈出无数个一百步，有我的日子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李建国的手揽得更紧了，齐小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