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骤然紧缩，哽声唤了一声：“花枝！”

花枝眼眸一怔，疼痛感好像都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是顾长夜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他！

她红着眼，眼中聚起了眼泪，正转过头，却落入一个只有在梦中才感觉过的拥抱。

顾长夜恍如失而复得了什么珍宝，将花枝紧紧地搂在怀内。

他眼角泛了红，本就因风寒而痛痒的喉咙更像是被塞进了棉花一样难受。

微张地泛白薄唇轻颤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他的千言万语还不知怎么说出来，怀中的花枝却用颤抖而又虚弱的声音轻声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二十二章 送医

花枝攥着顾长夜的衣服，手上青筋微微凸起，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又似是在默默宣泄对他的眷念。

生，顾长夜是宛瑶的夫君，她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见他。

死，阴阳两隔，她更不能见。

但上天垂怜，让她又见到了他。

顾长夜阖上眼，紧蹙着眉，心中有悲有喜更有怒。

他气花枝的隐瞒，说什么他是她最在乎的人，然而关乎性命的事，她居然瞒着他。

他紧抿如弦的唇终于有了波动：“你怎么这么蠢笨！”

顾长夜不知这话到底是在责怪花枝还是骂自己。

或许从头到尾蠢笨的只有他而已。

他手臂越收越紧，好像恨不得把怀里人融进血肉里。

“咳咳咳……”花枝咳嗽着，又吐出了几口血。

“花枝！”

陈大娘惊叫了一声，顾长夜才猛然放开他，睁开的眼中满是懊恼和自责。

该死！他忘了花枝身上还带着病。

“你怎么样了？”他拦着她，语气也渐渐带上惊慌，“哪里痛？”

花枝强睁着眼，见顾长夜原本赶紧的衣衫沾上了她的血，歉意又苦涩一笑：“对不起先生……又弄脏了……你的衣服。”

顾长夜一怔，恍然想起那大雪之日，不知在太学院外站了多久花枝从怀里拿出来的红薯。

红薯滚烫，但是她的手却冰凉如雪，那不过拳头大的红薯，是那时的她唯一能给他的最好之物。

温热的泪水蓄满了红如炭火的眼中，顾长夜几番吞咽才将那泪水逼了回去，清了满是苦涩的嗓子。

“我带你去看大夫。”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温和。

在将花枝打横抱起后，顾长夜心底猛地一颤，脚步也随之踉跄了一下。

她太轻了！

轻到让他以为怀中人不存在了一般。

花枝最后一丝力气也融化在顾长夜从未有过的柔情里。

她靠在他肩头，缓缓闭上了眼，嘴角依旧流着暗红色的血。

顾长夜不敢在耽搁，抱着气息奄奄的花枝就冲出了出去。

陈箓被刚刚的一幕惊住了，见顾长夜抱着花枝走了，不放心地看着陈大娘：“娘，花枝姐姐就这么让他带走了？”

陈大娘望着顾长夜稳重中带着些许慌张的脚步，叹了口气：“他们是认识的，只是花枝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回去！”顾长夜将花枝小心放进马车中，语气急切。

顾明抓着缰绳，为难道：“少爷，咱们可是要奉旨去找七公主的，要是这么回去……”

“快点！”

顾长夜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像是刀刃一般锋利。

他性子清冷，也极少动怒，但因花枝不知吼过小厮们多少次了。

顾明也不敢多言了，调转马头后高呵一声：“驾——！”

颠簸的车内，顾长夜将花枝揽在怀中，想让这马车慢点，免得让她受罪，可是又恨不得马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到太医院去。

“先生……”

紧闭双眼的花枝好似在无疑是的低喃着，她紧蹙着眉，又像是在做噩梦。

“我在，我在这儿。”

顾长夜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在她耳畔轻声说着。

当他冰凉的脸触及花枝的额头时，心咯噔了一下。

好烫！

第二十三章 时日不多

马车飞驰而过，溅起一地的泥水。

顾长夜抚着花枝滚烫的额头，朝顾明道：“进城后去最近的医馆！”

“是！”顾明应了声，又抽了马一鞭子。

马嘶鸣一声，跑得更快了。

医馆。

等马车停在了医馆前，天早已大亮。

顾明手忙脚乱地掀开车帘，顾长夜抱着花枝立刻冲进来医馆。

京城的人都识得顾长夜，见他来了，医馆大夫杨忠忙跑了来：“太傅大人，这是……”

顾长夜将花枝轻放在榻上，语气冷厉：“快看看她！”

杨忠闻言，立刻坐了下来，将绢子扑在覆在花枝手腕上，认真的把脉。

一旁的两个学徒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顾长夜，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都说顾太傅饱读诗书，温文尔雅，今日见了，饱读诗书也许是真的，但温文尔雅就有待考究了。

过了一会儿，杨忠的手像是被针扎一般弹开，他站了起来，额头竟多了层汗：“大人，这位姑娘她……”

顾长夜向来不喜急性子的人，此刻他却更厌恶杨忠这般慢慢吞吞的模样。

“说。”

不过一个字，却冰冷的让杨忠浑身一颤。

“回大人，姑娘先前服用了慢性毒药，现在毒入五脏六腑，恐怕……”杨忠看着顾长夜越渐阴翳的眸子，硬着头皮道，“时日不多了。”

顾长夜瞳眸一震，心底狠狠地被敲了一下一般颤疼。

她服用慢性毒药！？

然而他也顾不得其中缘由，只问：“有何法子解毒？”

既是毒，总有解药。

杨忠细想了想，才回道：“老朽曾听闻生于北疆的‘玉虫草’可解这血毒，只是药草难得，况以姑娘现在的情况，以人参吊着也只能撑两月时间。”

北疆千里之遥，就算花一月时间能到，但玉虫草也难得。

顾长夜看着面色痛苦的花枝，心如刀割。

他怎能忍心看她受折磨，又怎们忍心看她就这么离开。

他也不愿意！

纵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顾长夜正要让杨忠开几副药，顾明突然走上前道：“少爷，因伤卸任的秦奕将军曾经不是赠您几株‘玉虫草’吗？可您觉太贵重就没有收。”

顾长夜闻言，眼眸一亮。

他怎么忘了，曾经秦奕驻军北疆，手里自然是有那草药的。

他有些懊恼地握了握拳，当初他推辞的东西如今竟成了花枝的救命之物！

“咱们去临安寻秦将军，一来可以救花枝公主，二来还能请回七公主啊。”

顾明头一遭觉得自己这么聪明，但此刻他也不敢露出太得意的表情，毕竟花枝还命悬一线呢。

顾长夜也觉这是个好办法，临安离京城不过六七天路途，若是快些，五天左右就可以到了。

他立刻吩咐杨忠去准备人参丸，又让顾明准备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和一床被褥放在马车上。

刚入辰时，马车再一次飞驰出了西城门。

路过陈大娘家时，顾明特意转头看了眼，竟发现陈大娘和陈箓都站在门外。

当看到马车飞奔而过，陈大娘脸上划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见那马车越来越远，陈箓不安地问道：“花枝姐姐不会有事吧？”

陈大娘双手合十地看着天，也是满心的关切。

“花枝是好人，老天爷不会这么不长眼的。”

第二十四章 自作多情

到了午时，马早就跑累了，顾明只好停了下来，跳下去：“少爷，马都累了，歇会儿吧。”

顾长夜也觉路途太过摇晃，久了怕花枝受不住，便也没说什么。

这时，花枝忽然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除了四四方方的车顶，还有就是顾长夜那张满是喜忧交加的脸。

“花枝。”

花枝长睫微颤，一喘一字地笑了笑：“先生……许久都未叫过我，名字了。”

她其实也不记得了，那怕叫了，后面也会带上多余的“公主”二字。

宫人叫宛瑶七公主，却不叫她八公主，连皇上都不认她，旁人又怎么尊她为公主。

除了阿兰，顾长夜叫她公主时，她只觉心酸。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