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翻滚又沉落。

他涂完收回手，她一句话也不讲。陈叙嘴巴微张，话还没说出口，身边就已经空了，剩下了悬空的手，迎着风的衣袖。

疼算什么，她都忍得。

陈叙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想起来那晚和林随月的对话。

“阿月，我想问问，她…是不是…”

林随月只一眼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她精神状况的确不正常，胃里的药是抗抑郁的，她可能长期在吃。我专业不对口，有时间让她去精神科那仔细查查。”

第12章 你愿意放弃吗？

林雪意靠在墙上，点燃根烟在嘴里，柳新垂着头，也不说话。

“不打算解释吗？”林雪意说。

“钱的事我不是给你解决了，说好了毕业还给我。我就是不懂，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

“他说我只要让他开心，我就能做他女朋友。”听柳新这样说，林雪意一时间被气笑了，冷着回过头看她。“柳新，你拿我当傻子吗？你这么聪明的人，喜欢他？”

“……”柳新手紧紧拽着包带子，还是不说话。林雪意耐不住了，皱着眉头逼她说，“说实话。”

“许老师…”柳新转过头，眼里颤着泪光，她犹豫了。

“他手里有我的照片，是他们扒光我衣服拍的。”

“那晚，他给我杯子下药，和几个男生将我拉进包间…”

林雪意听完了整个过程，舔舔唇，手里的烟已经燃短了一大半，两人之间氤氲着灰白烟雾，女孩的脸廓并不明朗。

她望着柳新，厚重的粉底，浓艳的口红，悲伤的眼睛。这些都显示出，这不是一个有期盼的孩子，有希望自由的女孩。

沉默许久，林雪意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扔掉手里的烟头，湮灭在脚底的土地中，从包里拿出一件格子衬衫塞到柳新手里，“把外套系上。”

入深秋了，光腿穿短裙，是在用自己的关节与安城的冷风做抗争。

柳新系上短裙，大腿上的皮肤已然被冻得发紫，她咬着嘴唇，被林雪意推到避风的一面，林雪意严肃道，“我现在问你，你只管回答。”

“这件事，你是不想报警？还是不敢报警？”

“我不敢，也不想…”

林雪意叹口气，“柳新，你必须做一个选择。”

柳新犹豫，还是抬起头看她说道，“许老师，其实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偷偷报过警了…”

“可你知道，焦震他们家的背景，这条路，根本走不通的…”

焦震是谁？有人猜测，他就是风旗电子董事长焦旭东唯一的孙子，焦家垄断了安城整个电子业，旗下还有三家著名慈善机构。

听说许家在安城发展，也要借几分焦家的田地才能耕耘，平分秋色。

“柳新，你先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再去试试，只有摆脱了，你才有未来。”

柳新柾愣半分，望着林雪意真挚的神色，下决心似的，“好。”

目光凝视着柳新走远，林雪意立在原地，心里想的是，柳新真该谢谢她，能在这时候碰上她，这半生唯一一次想不顾一切的她。

回了公寓，林雪意打开窗户透气，将花盆都搬到卫生间冲水，几天不顾，花叶角都已经蜷缩着有枯萎迹象了，她往花盆泥土里灌了水，冲洗了叶片上的土，晾在了卫生间。

自己站在镜前凝望自己的脸，额头处的伤口血红血红，还泛着丝刺痛感。

柳新的事很棘手，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她如果心里不提前知道一些底细，是断然不会盲目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

二日。

陈叙昨晚又有任务，回来时已经凌晨了，简单洗漱后便倒头睡了。第二天七点又要参与日常训练，本来昨晚睡宿舍也行，只不过，腿还是朝着公寓方向走回来了。

临走前，他站在楼梯口望了几分钟，楼下门紧闭，没有声音。

训练室里，队员们做完体能训练，接着又做射击训练，金泰亨今日的射击只中了平时的二分之一。

“队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在状态。”万子千问。

陈叙脱下耳机，挠了一把头往出走，“没什么，你先带着训练。”

他莫名有些烦躁，走到院子台阶上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划开，不自觉点开了社交平台，他平时不怎么看这个东西，也从来不发什么。

滑到一个漫画头像，他不自觉点开，才发现里面被全部清空。

之前的内容只有三张照片。

一张画的花，一张灰色树叶，一张拍的那晚的外卖。

如今，全数清空。

另一边，临近期末，公共课大部分要结课考试了，林雪意监考完一门后回办公室喝水，迎面遇上了陈圆圆，她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同，不仅摘掉了那圆眼镜化了淡妆，还换了条白风衣，整个人不像是开学时那样呆愣的模样了。

林雪意本来平时对这些事没太关注，只是迎面遇上，加上后面一门考试她们俩要一起监考，不免多看了几眼。

在这个教室公共课考试的人大约50人，林雪意与陈圆圆将试卷发下去，两人各自站在阶梯教室两边。

公共课一向不是学生最重视的科目，这无可厚非，所以考试一开始就有人东张西望，以焦震一行人最为显然，林雪意早就瞥见了他。

考试进行到一半，因为本身题量不多，所有有很多人都答完了卷子，焦震坐在倒数第一排的角落，抓抓耳朵，挠挠头发，一边又悠闲地对着林雪意笑。

考试对他来说算什么，只要他想，这种考试随随便便能通过。

焦震前头的寸头男孩写完题，微微侧了身，双眼四处瞥了几眼，将手里的纸条从胳膊肘下递到后面，焦震见状将纸条接了过来。

教室前头的陈圆圆望了几眼，便又将头扭到了窗外，焦震冷哼了声，自得地很，将纸条在试卷上展平开来，突然一只细白的手将纸条抢了过去，焦震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抬头，就对上林雪意那张脸。

“你在干什么！”林雪意突然一大声呵斥，引得班里大部分人转过头，林雪意手中那张写满字的纸条暴露在视线之下。

陈圆圆见状从前面过来，在她耳边低语，“许老师，声音小点，不能影响别的学生考试。”

林雪意听了这话，嘴角突然一抹淡笑绽开，“好啊。”

焦震脸黑了，但眼里还是掠过一丝慌乱，很快便消失。

“我想想…嗯…”林雪意伸手收他的卷子，被焦震拿手按住，他半威胁盯着她，不松手。陈圆圆眼疾手快，伸手抚平了起褶皱的卷子，急忙劝和，“他也没成功，算了许老师，给个机会吧。”

“作弊未遂，是不能惩处太重。”

这算是个台阶，给林雪意的台阶，两人都觉得林雪意已经顺着这台阶走下来的时候。却没想到，林雪意拿出红笔自顾自在卷子上写上了“作弊”两个字。

明晃晃的红字，激怒了焦震。他狠狠盯着面前的林雪意，而对方则是没空理会他的眼神，而是继续在监考单上抄下了他的学号班级，还一边淡定催促陈圆圆，“陈老师，我记下了。这边我来处理你快去管前面的同学。”

写完监考单，林雪意收走了他的卷子，将焦震请到了外面。

焦震站在教室门外，威胁她道，“林雪意，你想好这么做的后果了吗？”

林雪意说，“别人的话，作弊未遂，我倒是能心软心软。

向前一步，“但如果是你，绝不放过。”

挑衅似的眼神直直看着焦震，嘴唇还不自觉扬起，“老师这是为你好，如此处分，才能促你进步，要懂得老师的良苦用心啊。”

“还有啊，这些都是你远在外地的父亲请求老师多多关心你的。”

此话一出，焦震眼里升起的火焰立马熄灭了，他眨眼都不自然了。他没想到，面前的女人能这么快摸清楚他的软肋，因为在安城有老爷子的庇护，他作恶行横，都有老爷子替他摆平，无底线宠溺他。

可他的父亲，是个极其严厉古板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这些烂事，亲自送他进局子都是有可能的。

最后焦震作弊被处分这件事，全年级都传遍了。下午下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