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会这么抗拒进宫，所以她才会在踏入凤仪宫时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她。

她无法逃脱，只能接受这一切。

孟翊风却怔愣住了，他总算在记忆的角落记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

一时他心虚至极，眼里露出些许无奈。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再说当时我是被隐月蒙蔽了，我现在就追封羽灵一个职位，让她重新风光大葬可好？”

“风光大葬？”洛芸霜不知道他如何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四个字来的，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恶心至极，“孟翊风，你就别去扰她清净了，放过她吧。”

她冷漠的态度让孟翊风心里感到十分不适。

但接她回来第一天，他不想跟她吵架，因此沉默应着，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要带她去吃点东西。

洛芸霜却依旧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陛下，我不饿，我想休息了，请您离开。”

她回宫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赶他离开！

孟翊风心底的怒火在这瞬间被彻底点燃，他狠狠压住她的双肩，“芸霜，朕已经够卑微了，朕对你已经够好了，你既然已经答应朕回来，何必要跟朕耍这种冷淡的戏码，朕是真的知错了，朕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

一番话下来。

他句句以‘朕’自居，字字以天子之名压她。

洛芸霜心里的恶心感翻涌更甚，可眼底却毫无波澜，她冷笑一声：“我只答应你入宫，可从未说过要跟你过日子，还请陛下自重！”

“洛芸霜！你非要如此气朕不可吗？！”

孟翊风怒火中烧，又记起今日在镇北王府她与孟景成的卿卿我我，更觉烦躁，他一把将人压住床上，冷凝着神色想去解她的衣带！

洛芸霜眸色一冷，当即行动迅猛，反手将孟翊风一掌推开。

那掌风丝毫未收力道，孟翊风武力本就弱，直接被她一掌打飞几米远，口腔吐出一口血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洛芸霜飞身过来，一把匕首狠狠抵在了他的脖颈。

她眸色赤红，神色冷沉：“别逼我杀你第二次。”

她眼底的恨意那么真切。

孟翊风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毕竟她之前已经杀过他一次了。

心口的疤痕好似再度隐隐作痛起来，孟翊风的额头冒出冷汗来，他抿紧唇线，哑声问：“是为了孟景成吗？你难不成是在为他守身不成？”

话音落定的瞬间，洛芸霜手中的匕首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

孟翊风瞳仁骤然收缩。

她又一次要杀了他？！

可却是为了孟景成要杀他！

第41章

可最终。

洛芸霜的匕首还是未能彻底狠狠划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杀了你会连累孟景成，这次我便放过你。”

多可笑。

她要杀他是因孟景成，可她不杀他也是为了孟景成。

之后几日。

孟翊风回回都被洛芸霜拒之门外。

一开始他想着给她时间，便不急。

可直到那天，他偶然得知洛芸霜日日要与孟景成通信。

于是他再不管不顾直接闯入了凤仪宫。

正好看见在写信的洛芸霜。

最上方的‘孟景成亲启’几个字狠狠刺痛了孟翊风的双眼。

他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呼之欲出：“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醒来才认识他多久，你分明记得我们之间种种，凭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凭什么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呢？”洛芸霜歪头看他，唇角挂着讥讽的冷笑，“凭你杀了我最亲近的侍女，凭你杀了我的父兄，凭你最后还害死了我洛家五万军，甚至杀了我吗？！”

字字质问，直问得孟翊风面色惨白。

“你怎么会……”

他看见的洛芸霜分明是个没有过往情感的痴傻模样，为什么此刻的洛芸霜看起来像是恢复了所有神志一般？

洛芸霜忍受着脑海里那些记忆钻心的痛楚，眸色一点点变得清明。

她看着孟翊风那疑惑又惊愕的眼神，只觉得过往的自己确实眼瞎，自己的瞎眼简直是活该！

她不仅眼瞎，心更瞎！

居然会为了这么个狗男人付出自己的一切！

她看错了人，爱错了人。

如今再看见孟翊风，她只觉恶心至极！

她是从踏入凤仪宫的那一刻开始逐渐恢复神志的，这个宫禁锢了她一生，她怎么会记不起？

过往种种，随着记起羽灵的死纷沓而来。

到了此刻。

她记起的不止是那些记忆画面，还有所有的感情，那些不甘、痛苦、恨意，尽数袭来。

看着孟翊风这张悔不知改的脸。

洛芸霜恨不得挥剑砍下。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她只能硬生生忍下。

洛芸霜眼里的恨意比任何时刻都明显：“孟翊风，我出征之前留给过你一封信的吧，我同你说过，愿你我此生再不相见，你就这么非要给我添堵吗？”

孟翊风哑口无言，他终于意识到，如今自己面前的不是他试图能哄骗过去的洛芸霜，而是实实在在恨着他的洛芸霜。

他惊慌无措地上前来，只敢拉住她的衣角。

“芸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当时是被隐月下了移情蛊，我对隐月有多好，都能证明我对你有多爱不是吗？”

他试图跟洛芸霜解释过往。

可再多的借口也无法阻止过往发生过的所有错。

洛芸霜冷漠至极地将他的手挥开：“陛下何必用隐月做借口？你爱我时，可不见对我的国事建议毫无根据地听从，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吗？”

“我记得当初，我洛家想以战功给阿霖求个文职，那时还没有隐月，没有移情蛊，你还在所谓地爱我，我向你提出多少次，最后你跟我说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后宫不得干政，让我不要为洛家谋官职。”

那是洛芸霜第一次对心爱之人感到陌生。

后来种种恰证明，孟翊风所做种种，其实不过是他内心所想。

“放过我吧，孟翊风。”

第42章

洛芸霜疲倦至极向他说出这句话。

她将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孟翊风，如果只有我死你才肯放过我的话，我情愿再死一次！”

她的举动让孟翊风眸色重重一颤。

“洛芸霜！”他厉声呵斥她，望尽她决绝至极的眼神中时，他便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孟翊风眸色闪过一抹寒光，却是冷笑出声：“好啊！你死便是了！你死后我也不可能放过你，我会追封你为我此生唯一的皇后，我死后我们要合葬在一起，你活着不能摆脱我，死了也永远别想离开我！”

他的话让洛芸霜神色彻底失望。

她眼神尽是漠然，过了许久，她放下了剑。

“孟翊风，若是你不能为帝了，那是不是我才能真正自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翊风神色一怔。

果然，只有触及到他真正在意的东西，他才会感到动容害怕。

洛芸霜将剑远远扔开，望着他冷笑：“难道陛下不知道，这天下是掌握在实权人手里的吗？”

这话让孟翊风瞬间明白过来什么。

他神色一晃：“你要跟孟景成谋反不成？”

“算不得谋反，”洛芸霜淡淡看他，“你猜，只要孟景成传达出意向要登帝位，朝中众臣该是如何抉择呢？”

孟翊风脸色阴沉下来。

这世间，历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么多年，即便他是名义上的皇帝，可真正最得人心的便是孟景成和洛家。

这也是孟翊风这么多年的心病。

孟景成的身份和势力他无法动，便只能动洛家。

可如今，若是孟景成一旦真要谋反，自己的皇位实在难保。

饶是如此，孟翊风仍旧不甘心。

“芸霜，你如今这么帮孟景成都是因为他用令物命令了你！他卑鄙至极，用南疆蛊术操纵了你，日后你会后悔的！”

“令物？”

洛芸霜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