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喉咙里蔓延着的血腥味，到底，还是自己把李岁妤推向了火坑。

他看着远处的红枫，一个不察，吐出一口血来。

他用丝帕擦了擦，可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李岁妤，你现在究竟在哪儿……

一个佣人突然出声：“我听到了！他们说去萧山！”

段无晁没有聚焦的眼睛这才看着他：“确定？”

“我确定！”

他摆摆手，他的手下马上跟上。

他知道萧山在哪，而许家在萧山只有一处地方。

萧山梨园。

秋意渐浓，漫山都被染成了红色。

已经是深秋了，无尽的寒意顺着毛孔向骨血钻去。

李岁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打了个冷颤。

许至君从背后环住她，他深吸一口她身上的余香，温和地说：“怎么不进去？”

“出来透透气。”李岁妤下意识地想要推开。

可她余光看见许至君那双有些黯淡了的眼睛，和黑沉了的脸色，她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许至君看着空下来的怀抱，有些恼怒，他强硬地板过李岁妤的身子，将她按倒在墙上。

他凝视着李岁妤有些惊惧的眼睛，和那夜思梦想的唇。

他紧紧抓住李岁妤挣扎的双手，终于强势得吻了上去。

许至君眼尾的余光扫过她眼里的泪，心中一阵酸楚，他也从未得到过她。

这样想着，下手用力了些，将她的唇咬出了血。

他看着李岁妤因疼痛紧闭的眼睛，这才回过神。

他不住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最后他也没有了底气，只好轻柔地揽着李岁妤的肩走了进去：“我给你上药吧。”

他拿出药箱，温柔的给她上药，时不时问她疼不疼。

李岁妤对此一直沉默不语，用戒备的像看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许至君被那个眼神刺痛了，他还是伤害了她。

这个认知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他这时才发现，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李岁妤靠在他的肩头，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她神情倦怠地说：“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害怕。”

“我最近好容易困哦。”她嘟哝了声，神情纠结。

许至君知道这是催眠的后遗症之一，可他没有办法，他伸出手按着李岁妤的太阳穴：“有没有好一点？”

“没有……”

李岁妤的呼吸逐渐平稳，不知不觉中已经睡了过去。

许至君长臂一伸将她抱起，上一秒还在沉睡着的李岁妤很快就醒了。

“快放我下来！”李岁妤嘟着嘴巴，她不喜欢这样。

第十九章 别去想

李岁妤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许至君都怕看到她拒绝的眼睛，转身就走。

未曾想被李岁妤拉住手，她不安地看了看窗外说：“你别走，我怕。”

许至君欣然答应：“好好好，我不走。”

他还是想起刚刚李岁妤后怕的眼睛，他才发现悲伤如影相随。

他张了张嘴，试探着开口道：“你还记得段无晁吗？”

“谁？”李岁妤偏过头，紧紧看着许至君。

许至君闭上眼，垂着的手紧握了瞬，良久答：“段无晁，他是你的朋友。”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岁妤十分痛苦地揉着脑袋。

“不要去想了！”他下意识地就像要阻止，可李岁妤仍然捂着头。

沈煦丽嘉川？

是谁……？

为什么……这么熟悉？

头，好疼啊。

李岁妤眼睑一翻，晕倒在床上。

许至君这下才慌了，当初他学的时候，师傅并没有说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烟儿？！烟儿！”他轻摇着李岁妤，却发现她完全没有醒的迹象。

他连忙拿出药箱想要让李岁妤醒过来，却发现他根本无从下手。

无力的感觉席卷了许至君，他从未觉得会有自己医不了人。

李岁妤犹如掉落了无尽的漩涡。

她陷入黑暗里，她朝着黑暗里唯一的光亮走去。

刺目的白光散去以后，她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穿着歌舞裙走上舞台。

那个女孩子温和朝她一笑，接着在台上自信从容地唱着歌。

她听了片刻，却觉得这首旋律非常熟悉。

一曲结束，她看着女孩子脸上挂着欣喜的笑朝着一个人走去。

她看向那个人的脸，冷硬而瘦削的脸如白瓷一般，寒潭如墨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他是……

段无晁。

李岁妤只一瞬就知他就是段无晁。

李岁妤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看着靠在床边而眠的许至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许至君掳了自己，而又处处监视自己，他甚至还对自己用了什么法子。

她猛地想起那天他所说的“看你最近经常失眠，我为你催眠，这样就容易睡着了。”

然后那天后面发生䧇璍的事她就没有印象了。

原来如此！

虽然她并不知她为什么会清醒，可她想起这些日子里的监视就心有余悸。

她盯着睡梦中的许至君的侧脸，原来以为他永远不会欺骗我，可不过如此！

她现在在萧山，想要下山就不能打草惊蛇。

李岁妤缓缓地继续躺下，好半天才压下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孤立无援。

而另一头，段无晁已经赶到了萧山山脚下。

他站在萧索的寒风中，仰头看着山上的某处。

李岁妤，等我。

段无晁看着红遍了的萧山，他知道自己迟疑一秒，李岁妤就多一分的危险。

他在山脚下静静踱步，她会原谅我么？

很快，萧山上面下来了一辆车，段无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寒风滚滚，段无晁狠狠咳嗽了声。

他的眼底有了一束光，他很快就可以见到李岁妤了。

翌日，一大早，梨园就响起了如擂鼓一般的门铃声。

李岁妤比所有人都先醒，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透过落地窗看向一楼，只一眼，她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段无晁！

第二十章 相视而笑

李岁妤心砰砰的跳，她想要喊出声，可她现在不能。

她的心间生出一些微末的欢喜来。

“怎么不多睡会？”许至君眯着眼睛，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

李岁妤贝齿轻咬，才能忍住不惊叫出声。

她回过头，换上一副天真的笑容，她指了指底下的那些人：“他们吵到我了。”

许至君这才顺着李岁妤的目光看过去，他在看见段无晁的一刹那，拉着李岁妤的手猛地一掐。

“啊！”李岁妤痛呼出声，富有特色的女高音在整座院落响起。

“你弄疼我了！”李岁妤闷闷地叫道，不料却被许至君一把捂住嘴。

李岁妤此刻心急如焚，许至君的防备心那么强，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轻轻动了动已经笑僵了脸，李岁妤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一把抓住许至君的手，心一横直接咬了下去。

两道声音很快吸引了段无晁的目光。

他深究的眼睛扫过二楼的窗户，然后摆了摆手。

一群属下就已经冲了进去。

段无晁直接穿过了前厅，直奔二楼而去。

他踏入房间，看着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良久出言打断了：“许至君，你掳了我的女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你的女人？”许至君整理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这才勾起一抹笑：“我看不是吧？我怎么记得，我和她已经结婚了。”

说完长臂一伸揽着李岁妤的肩：“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

段无晁闻言，脸色有些苍白，他亲手把李岁妤推入了火坑。

他喉间的腥甜顺着嘴角滑落，可他浑然不在意，他深深看了一眼李岁妤：“你……和不和我走？”

良久，他都没等到回答，他一直忍着的咳嗽终是咳了出来，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

他脚步有些虚浮，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怀抱撞了一下，踉跄了会才稳住身子。

李岁妤扯下别在旗袍上的手帕轻柔地拭去他唇角的血迹，“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脆弱……”

“以前这样的力道你都没关系的……”

段无晁抓住李岁妤的手，执拗地问：“和不和我走？”

“走，走。”李岁妤有些吃力地扶着段无晁，可段无晁甩开了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用你扶，我还好。”

李岁妤连忙跟着段无晁，她没有忘记这些日子的事。

许至君脸上的血色尽褪，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李岁妤回过头不忍去看他暗淡的眼睛，她神情落寞地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最后你还是骗了我。”

说完不再留恋地走出了梨园。

段无晁出了梨园，想起刚刚李岁妤所说的话，心不由得一痛，他也骗了她很多。

李岁妤举目看着这座梨园，心头的落寞挥散不去。

段无晁伸出的手臂，很快又垂了下去，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自己。

可莫柔说得对，不管如何他都应该再去争取。

“我……”

“你……”

两个人一同说出口，然后相视而笑。

第二十一章 沉沦

段无晁看得呆了，他多久没有见过李岁妤这般的笑容了。

他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那时的她站在舞台上，穿着素雅的歌女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泽，眼眸微弯，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挑。

她笑着什么都没有做，只那一眼，他便已沉沦。

段无晁回过神来很快敛了思绪，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我在萧山也有一处宅子，你不嫌弃的话……”

李岁妤心里却惦记着他刚刚的吐血，她状似思虑了一会才说：“好吧。”

她心事重重地走了几步又折回，踌躇了好一会才说：“你带路吧。”

段无晁这才迈着步子，还没走两步脚步就已有些虚浮，他靠坐在车上，松了松西装的领带。

李岁妤看着他眉间紧锁的川字，她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皱褶，想要抚平它们。

段无晁伸出长臂轻轻揽过她的腰，一双略带着忧愁的眼神凝视着李岁妤。

李岁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