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男女，冠他之姓，她都喜欢。

陆祺，陆念。

她跟陆嫣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心底蓦地一阵悸动，谢时晏咬了咬唇。

心绪无端混乱了。

下午，陆嫣休息了两小时。

晚上谢时晏不肯走，自然要在山上歇一夜。

谢时晏怕黑，这一次她却不同往常，她胆子大了些也不特别害怕，好像战胜了心理恐惧，人成长了。

陆嫣打地铺时，乔助理电话打来。

说祁娆醒过来了。

问他在哪儿。

陆嫣接电话时，谢时晏不在旁边。她站在十多米处的平地上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什么，像在看树，又像在研究岩石，人很安静。

陆嫣吩咐乔助理：“想办法联系到我三哥，或者找个人照陆祁娆，我手头有事，医院那边就不过去了。”

乔助理：“夫人那边，还管不管？”

陆嫣：“她现在就跟我在一起。”

挂了电话，陆嫣抬头看谢时晏。

她还在原地。

一个人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不动不言语。

陆嫣抬脚走过去。

谢时晏听到脚步声，她回头：“陆嫣。”

陆嫣：“嗯？”

谢时晏眼神沉静：“你相信轮回吗？人是不是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陆嫣心狠狠的一滞，知道谢时晏终究是绕不过去跨越不过她内心里的结，一张口他感到嗓子被什么赌住，哑了音般没清晰说出字来。

稍后，他回答：“有。善恶终有报。”

谢时晏淡淡笑了下，“那就好。”

她又扭过头，看那片绿色葱郁的森林。

森林高处，一架飞机穿过去。

是飞往北方的民航飞机。

陆嫣随着谢时晏目光望去，他看到飞机一点点在空中远去，化成点消失在云端里。

陆嫣收回了目光。

谢时晏却仰着脖子还在看。

什么都没了，她依旧追随，目光不收回。

陆嫣出声：“为什么那么喜欢画飞机？”

谢时晏：“希望。”

陆嫣不明白，飞机跟希望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他不问，谢时晏却告诉了他答案。

“不到终点，不可以换乘别的航班。”

“人生也一样，坚持走下去。”

“如果走到一半后悔了，没有回头路能走。”

从始而终，带着希望走向远方尽头。

不回头。

晚上七点钟，谢时晏吃过些点心就坐在地铺上仰头看星星。大自然的野外跟城市是不一样的，城市车水马龙，极少看到星星。

到这里，好多。

满天的星，还有萤火虫。

当然，也有不少蚊子。

谢时晏数着，一颗两颗三颗星。

正认真，突然一张男人放大的脸落眼前。

谢时晏恍惚一瞬，错开眼：“你吓到我了。”

陆嫣坐她旁边，“星星那么好看，能看的入神了？”

谢时晏没说话。

陆嫣牵住谢时晏手，放他腿上，他的手轻轻揉着她每一根纤细的手指，声音又低又沉。

“念念，跟我讲讲你妈妈。”

谢时晏愣住。

她心尖上狠狠一痛。

谢时晏面上无异样，她低垂着眼，安静无声。

显然，并不想说。

陆嫣揽谢时晏肩膀到怀里，他按她的脑袋到他胸口，他低头亲亲她侧脸。

“我没别的意思。我想听一听你讲她。”

陆嫣声音里柔中带抚慰：“妈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对不对？我猜她特别漂亮，有气质，也很独特，所以才能生出你这样优秀的女儿。

“知道不知道，我真的感谢她，我想告诉她，谢谢你生了念念，让我遇到她。我的念念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她在我眼中，是最好的。”

“我爱你，念念。”

谢时晏眼眶微红，轻应。

“好。”

她讲她的妈妈。她所知道的。

夏岚在谢时晏两岁离开的，谢时晏记忆中，夏岚是模糊的，甚至深刻在脑中的记忆并不真实。

多数是小姨说的。

毕竟，一个只有两岁的孩子不可能有太多关于母亲的记忆。

谢时晏所记住的样子，都说给陆嫣听。

忍不住的时候，谢时晏无声掉眼泪。

缓过来，谢时晏扭头，目光期待，“你说我妈妈会不会还活着？”

“也许会。”陆嫣顺她的心。

知道陆嫣在骗她，谢时晏忍不住轻哽咽：“她万一活着呢。”

她紧抓住陆嫣手臂，情绪微微波动，“如果我妈活着，有这个可能对不对？万一她被人救了呢，她或许没死。”

陆嫣却并不说话。

自欺欺人也是安慰啊。

陆嫣，你就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就当可怜我一下，不行吗？

骗骗我，不行吗？

让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啊。

谢时晏眼眶红透：“你说我妈没死对不对，她其实活的好好的，或许在哪个小地方享受着生活也许嫁了个好人活的现实安稳。你说话，陆嫣，就骗骗我，也不行吗？”

近乎哀求难过的声音，目光里是沉甸甸的悲伤，如果有心愿，陆嫣唯一想做的就是治好谢时晏的眼泪。

她哭，陆嫣整个心会跟着疼。

把谢时晏紧拥怀里，他说：“有的。”

他抱紧谢时晏，认真回答：“宝贝，妈不会有事的。她一定活的很好，比我们都好。”

谢时晏破涕为笑。

她呢喃：“妈肯定会幸福的，肯定。”

因为，女儿来陪她了。

——

翌日，谢时晏醒的时候，天刚亮。

陆嫣在几米外做俯卧撑，谢时晏出来的时候，已经做了四十五个，还差十五个。

做够数，才起身。

谢时晏递过去毛巾，让他擦脸。

陆嫣接过，随口问：“天还早，再睡会儿。”

谢时晏：“睡够了。”

找背包翻出牛奶面包，递给陆嫣一份。

山里的空气好，心境都不一样。

吃东西时，谢时晏提议：“我们攀岩比赛吧。”

陆嫣兴致问：“怎么比。”

谢时晏说：“我赢了，你就下山给我买药。”

陆嫣一顿，挑眉：“要你输呢。”

谢时晏回答：“那就给生孩子。”

陆嫣笑下：“生很多。”

谢时晏点头：“好。”

陆嫣：“谢时晏，你赢不了我。”他不可能让谢时晏吃药。

谢时晏：“别轻视对方。”

三个小时，五十米，比赛结果，谢时晏输。

不论时间体力速度高度，陆嫣更甚一筹。

不用比，谢时晏就胜不了陆嫣。

除非是陆嫣放水。

陆嫣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明知道自己赢不了，谢时晏为什么那么做。

陆嫣突然看不透谢时晏。

第二天要走，陆嫣在看路线图。

谢时晏在外面看星星。

半个小时后，谢时晏去帐篷找陆嫣。

陆嫣打着手电筒，低头拿笔在做线路标记。

这点，谢时晏知道。

陆嫣有个习惯，挑战自我。

对于陌生的环境领域，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