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丢下这句话，那双眼眸却依旧是笑着的，紧接着松开楚若，他便低下头去，看不见楚若脸上是什么表情。

是惊恐？还是漠然？

顾瑾亦起身离开前，还特意大声交代外面的婢女，“把她洗干净，晚点送朕寝宫。”

“是。”

顾瑾亦进了寝宫，看着屋子里挂着的一副画像。

虽然只是一副简单的画像，顾瑾亦看着却觉着便好似她站在那处般，微风时而吹动了画幅，像她活了一样。

人间梦隔西风，算天上华年一瞬。

画上的女子，一笔一画，落笔皆是在诉说着爱意和思念。

山河远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顾瑾亦自从楚若走了之后，就从未忘记过。

甚至还一直在别的女子身上寻找着楚若的影子。

只是影子总归是影子，相貌再像，实际上也只是影子罢了。

顾瑾亦再一次进入了密室，他坐在楚若的旁边，开始询问：“若儿，为何我能在别人的身上，见到你的影子？”

“这一次和之前的好几次都不一样，梁国公主给我第一眼，我就感觉那个人就是你。”

“可是你明明就躺在这，为何会如此？”

“鹤山的杏花开了，我去年埋下的杏花酒也能喝了。”

“我还会去青山庙祈福，挂许愿绸，许下和若儿共白头的誓言。”

“你何时才能回到我的身边？”

顾瑾亦一想到楚国公主，就想起了楚若，他突然间想要去确认一下。

便临时起意去了一趟寺庙。

他想要求一签，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顾瑾亦不信这些，但是他只是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顾瑾亦把签拿在手里的时候，却不知该从何解。

他只好把这个签交给寺庙里面的和尚帮忙解释，和尚见到这一个签，皱了皱眉。

“施主不信神佛，又为何要借此指点迷津？”

顾瑾亦心想着如果这件事情都能看出来，是不是也就说明这个神佛还是很灵的？

“朕……我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这位施主所问之事，乃至超脱三界之外，一切都是取决于施主自己的选择。”

“……”

第十八章

顾瑾亦回宫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这句话的意思。

莫非是自己选择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吗？

之前楚若曾问过她最想要什么，顾瑾亦伸了个懒腰，又再次躺回地上对她说：“但枕一人同榻而眠。”

那个时候，顾瑾亦已经堆楚若倾心了。

楚若对他摇摇头，在一室昏黄的烛光之下，默默收拾好那些被他扔得乱七八糟的书籍。

他想要的，他选择的从来都只是楚若。

以前也是，现在同样也是。

顾瑾亦大约莫是更加的确信了，那个梁国公主，就是楚若了。

他在书房之中难得要尽快处理掉这些奏折，为的就是能够准时在晚膳之后去见楚若。

“咔嚓”一声，暗卫跳墙而进，踩着了一根在草地上的小树枝，并未在意，然后一路向点着灯的那间房里走去。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顾瑾亦道了一句，“进来。”

暗卫就走过来拱手弯腰说道：“陛下，如您所料，何忠义那厮把私吞的粮食拿出去倒卖了。”

顾瑾亦叹气，这些年都不知道罢了多少何家人的职了。

他拿起桌上那摊开的信纸，抬手将信纸提到桌前烛火之上，信纸轻轻的笼住了闪动的火光，他冷冷道，“也不知道安分守己些。”

暗卫这才开口问，“可要动手？”

眸中星火明灭，信纸也化为灰烬，顾瑾亦轻搓指尖残留的尘灰，在思索片刻之后，才问，“兵部那边没有动静？”

“萧侍郎曾进过宫。”

“不急，静观其变吧。”

顾瑾亦突得眸色一闪，想起刚刚劫来的楚若，粲然一笑，“你说失而复得，朕该怎么表现才能不那么……突然？”

暗卫显然不太明白顾瑾亦这句话是何意。

半响，暗卫才憋出四个字，“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怎么个制法？”

“至少不要用武力，还有……”

还没等暗卫细说，那会吩咐把楚若洗干净的下人边跑边喊，“陛下，陛下。”

看着那奴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顾瑾亦还以为是楚若出了什么事，声音不由得紧了紧，“怎么了？”

“那梁国公主洗了半个时辰了，让奴婢进去换了好几轮热水，但是就是不出浴。”

顾瑾亦顿时无语，那会答应的好好的，这会人没送来自己还跑来诉苦。

也罢。

“朕亲自去。”紧接着补充道，“今日是谁把楚若锁着的，去问问，赐他杖毙。”

“是，陛下。”

他推开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仪容，悠然自得地就这么坐在屏风后。

出水芙蓉，屏风由此作配。

他在这边固然不知楚若是何表情，却能透过屏风看到些许棱角分明的轮廓，飘在她周围的热气环绕着她。

至少还充满活力。

适才一直在想下手是不是重了点，现在看，刚刚好。

他踮起脚，虽然很想看楚若沐浴，但要克制，故作唏嘘道，“朕起初还以为，公主殿下不堪受辱，准备自溺于皇宫之中呢。”

“陛下说笑了，今日陛下还夸我忍耐力很好，我又怎会随意自戕于此。”

第十九章

自打入皇宫以来，说的第一句人话。

有些欣喜，又有些意外，“这会愿意说话了？”

“阶下之囚，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她的言语，就如飘散的热气一般。

“都说一向娇惯的五公主却最受先大梁皇帝喜爱，朕并不认为一代帝王只欣赏公主殿下你的忍耐力。”

顾瑾亦云淡风轻的让这些家国背叛之恨，轻飘飘地围绕在楚若的耳边，在沉重地击打着她。

顾瑾亦略一迟疑，转而朝他一笑，“公主殿下，被亲皇叔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原本的锦衣玉食，如今都望而不及，甚至，故土难归。”

她垂眸不语，好似雾水都要将他吞没。

顾瑾亦在想，自己这话会不会太刻意，说的太重了点，楚若会不会明白他这些话的目的？

她又会说什么？

猜疑，继续试探。

至死方休？

半响，楚若抬眸，声音低沉了些，“陛下今日，到底是为何？”

虽说这才半年不见，楚若见着面前的这个人，却和之前的那个一点也不一样了。

之前的那个人至少还是一个和她一起体恤民情的好太子。

她就只是回家了半年，居然就被系统因为世界崩坏的理由又重新将她带了回来。

那个时候的楚若在家里休息了半年，本以为就这么能够顺顺利利的生活下去。

却没想到系统又重新找上了她。

说是因为她的离开，导致顾瑾亦现在变成了一个暴君，完全脱离了本世界的轨迹。

就让她回来收拾这个残局。

完成之后照样可以离开，只是要把世界拉回原本的轨迹。

无奈之下的楚若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但是这个身份变成了大梁过的公主。

莫名其妙的被送来联姻，莫名其妙的被顾瑾亦打了一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份，也不是因为顾瑾亦现在不能随便招惹。

她或许早就回怼回去了。

不过……顾瑾亦，的确变了许多。

闻言顾瑾亦眸光闪过一丝喜悦，“原本以为，公主殿下知道朕的来意。”

她苦笑，“如今我颠沛流离落此境地，即便有心也无力，莫非陛下您想助一送来和亲的公主复仇不成？”

顾瑾亦倒是不赞同她的看法，“人若有大志，何不成人之美？”

“图的什么？”楚若刚问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毫无征兆地便站了起来，使得顾瑾亦的衣服上沾上了几滴水。

她无物蔽体，只等热气渐开，肤白体瘦，身上的伤痕，就格外刺眼。

继而又问，“这个？”

顾瑾亦表面上面不改色，如欣赏画作一般打量了一番，又戏谑一笑，“如若朕要的不止是这样的交易呢。”

谁知楚若竞还踏步上前，就解起了他的衣带。

顾瑾亦微怔，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楚若勾走了魂，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弯眼瞧着她。

楚若的唇色发白，明明眼睛不会骗人，像一直恶狠的饿狼随时会扑倒撕咬，表面上还做着这些不堪之事。

换作是别人，顾瑾亦估计会赐她一夜欢愉，再凌迟处死。

只可惜……

要是再不跑，他倒是要先变成恶狼扑上去了！

第二十章

他从屏风上扯下那身衣服，遮住楚若的身体。

顾瑾亦舔了舔干燥的唇轻言，“公主殿下，会受寒的。”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