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过如今看我心如死灰的样子。

我轻声安慰着母亲，说什么胡话呢，先皇赐婚，哪里能够反抗呢。

世事变换，许是苍天有眼，我挽救自己的机会很快来了。

边关又起了战事，我师傅关老将军身体年迈，不小心身负重伤。

整个朝廷。都在为了派谁去边关支援而议论纷纷。

这天女儿带着满脸的笑意来给我请安。看着女儿面带春意，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

我突然发觉我的女儿长大了，她心中怕是有了喜欢的少年。

我跟女儿的关系一向很亲近，女儿什么话都愿意跟我说。

她跟我说，她认识了一个男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良人。

她一脸憧憬的问我，年轻的时候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便知道她心中确实是有了喜欢的男子。

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但这都没关系，我可以去打听，我现在只为女儿高兴。

我内心里也是自私的。

我希望我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女儿可以得到。我没有得到一段纯粹的感情。

我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得到。但是有一些离经叛道的思想，我不能教给我的女儿。

有的时候不觉醒反而会活得轻松。觉醒了之后，如果像我一样，会很痛苦。

“娘。你跟爹爹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如果重来一生，你还会嫁给爹爹吗？”问出这句话之后，女儿很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十分懊恼的说；“瞧我问的傻问题，爹爹和娘这么恩爱，肯定会的。”

此时我并不知道，陆今安恰巧正门口，停下了即将推门的手。他也想听听我的回答。

“我和你爹？”我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扇子，看了一眼女儿，好像看到了16岁的我自己。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和陆今安成亲之前。

我淡淡说到：“如果重来一生，我不想嫁给你父亲。”

女儿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回答。站在门口的陆今安也没有想到。

当天晚上他喝酩酊大醉，跌跌撞撞踹开了我房间的门，丫鬟们惊呼出声，我把她们都打发出去。

陆今安站在床前，一身酒气，红着眼看着我。

“我不明白你有没有心？你这么多年始终就不肯原谅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就为了那两个姨娘？我已经很冷落她们了！”陆今安冲我大吼：“陆府不能没有儿子……我以为你懂……”

我淡淡的看着他，看着面前这个没有理智，疯子一样一样冲我咆哮的男子。

我心中明白，这么多年来，我心中是有过他的。正是因为有过他，所以无法原谅。

因为爱，所以无法容忍。可是有一些话，有一些思想，隔着两千多年的距离，我无法跟他说明白。

说了他也无法理解，这道两千多年的坚实壁垒横贯在我们两个之间。

第二天，我往宫里提了牌子，求见了赵琰。赵琰仿佛猜到我会来一样，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不行。

“你知道只有我能帮你。我是我师傅唯一亲身教导的弟子，他的兵法。他的招式我非常了解。这些年我虽然呆在后宅，可是我没有一天懈怠。我每天都会练武。只有我了解师傅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我去边关，我可以帮助师傅。一起替你守住边关。”我理智的跟他分析利弊。

“不行，泱泱大国，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男儿！非得让你一个女子去保家卫国？”赵琰一口回绝了我的请求。

“怎么？你在这边待的时间长了，做了皇帝，你也有这种思想吗？女子不能保家卫国吗？”我平静的看着他。他顿时急了。

“你知道我不是个意思。万一你受伤，这里的条件可不比现代……”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担心，我心里一暖。他虽然做了皇帝，但还是我的老乡，我的哥哥。

“我知道的。我想去，哥哥。”我已经十几年没喊他哥哥了，自从他登基之后，我都规矩的喊一声皇兄。哥哥，听到我这样喊他，赵琰眼眶微红的看着我。

他的呼吸加重，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是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的，我谁都不怪，怪不了任何人。怪我自己，怪我来到了这里。我想完成我的梦想。你让我去吧。”我像小时候一样，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们两个都知道我做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任性。

对于赵琰而言，在一个成过亲的女子去边关，他要承受的压力很大。

可是我知道经过昨天的一夜，我和陆今安之间祥和的假面被撕掉，露出狰狞不堪的面目，那个后宅，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继续待下去，我会疯，他也会疯。

只有赵琰能理解我。

5

在朝堂之上，赵琰宣布了我是关老将军亲传弟子的身份。

迎来一片哗然，如我们所料，这些古板的老古董们纷纷出来反对赵琰让我去边关的想法，赵琰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谁不服气？那谁家的孙子就去。

谁都知道边关现在很危险，谁又舍得自己的宝贝金孙一块去战场？一招解决了一大部分人，还有一部分很难说服的，赵琰私下里去沟通。

当我穿了一身将袍出现在殿上的时候，陆今安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我会做这样的决定。

我跪在朝堂之上，当着所有大臣面立下了军令状，边关不定，人不还。

我只向坐在龙椅上的赵琰说了一个请求：如果我回不来，希望我的皇兄为我的女儿指一门好婚事。

是的，只有赵琰知道我说的好婚事是什么样的。

回府之后，陆今安气的的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话。

直到我临行前一天晚上，我在院子里饮酒，一抬头看到了同样坐在树上饮酒的陆今安。

“如今，你连信都不信我了吗？女儿的婚事，你竟然要交给皇上？”陆今安嗤笑着问我。

我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笑话，交给他？我自然是不放心的。这个标准的古代的贵公子。

他的选婿标准。又怎么会跟我心中想的一样？他这样的男子。又怎么会懂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如果懂的话。我们的婚姻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已经这样了，女儿的婚事我是断断不敢交给他的。

那天晚上，我们相顾无言喝了很多酒，我起身准备走的时候，陆今安嘶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锦怡，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等你回来之后，我都会处理好的。”

我笑着摇摇头，他要处理什么呢？他处理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们？

还是处理有他血缘的庶子庶女？

笑话，这些又怎么是能处理的？他何必再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呢？

第二天我与女儿和母亲道别之后，便启程往边关而去了。

我走的时候，赵琰站在城楼上送我。世人只道当今天子与曾ℨℌ经的锦怡郡主自小一块长大，情谊深厚，如今，锦怡郡主一心为国奔赴边关，皇上特意来相送。

但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这一走，怕是不会回来了。

我到了边关之后见到了十几年未见的师傅。

师傅果真是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像个小老头儿，但是精神抖擞的样子。见到我来，师傅很开心。虽然嘴上说我是胡闹，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也很想念我。

我与师傅配合的十分默契。我到了边关之后，出谋划策，带兵列阵，因为女子的身份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但是我丝毫不气馁，边关连续大捷之后，曾经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也纷纷改变了态度。

在最后一座城池收复前夕，我提着酒壶策马在荒漠上奔了许久。

喝完了这壶酒。我下定了决心，回到营地后，进到师傅的帐子里，跟师父磕了个头。

师父好像知道我要来，看见我一点都不意外。

我战死的消息伴随着边关全面大捷，一起被送到了京里。

边关大捷，锦怡郡主一己之力斩下敌首，伤势太重，已经战死沙场。

娘亲知道这件事情，顿时昏了过去。赵琰拿着奏报，在朝堂上坐了许久。

陆今安不肯相信这个消息，退朝后求见了赵琰。

“你们商量好的是不是？这是假的！”陆今安忘记了跪拜，惊疑不定的脸上，带着深切的祈求：“皇上，你是 她哥哥，你知道的是不是？这是她的计划，都是假的！”

赵琰脸色阴沉，黯然失神的脸上，隐约透露出几分怜悯：“我们本来计划的是，让她在边关做个小将军，自由自在。而不是战死。”ӱƶ

“陆今安，锦怡……她确实是死了。”

陆今安木然而立，踉跄几步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我的战死，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在赵琰的引导下，我在战场的故事在京中杯广泛传唱，女子的地位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很多隐藏在闺阁的杰出女性展露头角，京中不再只推崇女德女戒，反而多了许多英姿飒爽，个性独特的姑娘们。

我的女儿也交到了很多性格相投的好朋友。ўƶ

为了奖励我，我被追封为端寿长公主。

我的女儿被破例封为徽柔郡主。徽草的徽。

徽草是边关的一种草。

这种草十分有活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徽柔这个名字很好听，坚韧又独立。

我“死”了一年后，陆今安的爹娘提出了要他续弦的意思，陆家不能没有主母。

可是陆今安不知怎么想的，一直都没有点头。

这些消息，都是店里的小儿当做茶余笑料说给我听的，我此刻正躺在床上，听他绘声绘色的说着。

6

是的，我确实没死，只不过当时离死也不远了，我当时请求师父的是，我要受个不轻不重的伤，然后以不能挪动为借口留在边关，想师父帮我上书陈情，伤好后留在边关做个小兵，反正是不回去京城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