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过你的判断力要更加果决些。回去吧。”

　　原左没动，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颈托上。

　　良久，忽然问道：“教练，为什么你再也不玩星辰了？”

　　这两年来，楚昀安埋首在电脑前做分析。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碰过游戏，只是坐在背后，静静看着他们操作，然后记录数据。

　　楚昀安没有说话，下午季医生的话蓦然响在耳边。

　　“没什么原因。”楚昀安轻声说，“没时间而已。”

　　把人哄回了宿舍，偌大的训练室就只剩下十来台电脑，和楚昀安。

　　白炽灯光束苍白，像极了手术台上的探照灯。

　　楚昀安缓缓移到门口，回望了一眼漆黑的电脑屏幕。

　　下午，咨询室。

　　听着楚昀安犹如旁人般，娓娓道来的故事，季医生面色轻松。

　　“您的症状其实不太严重，或许您可以重新开始玩游戏，这样更有利于您重建信心。”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出了咨询室。

　　后脚瞿时业便溜了进去，季医生见到他，脸色一沉：“你怎么不早带她去看医生？”

　　瞿时业被他唬得心脏一紧：“怎么样？”

　　季医生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沉声道：“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对此，楚昀安毫不知情。

　　她其实也不是很在乎活不活，信心之类的东西。

　　轮椅慢慢吞吞的靠近电脑，指尖拂过键盘，熟悉的敲击声凭空响了起来。

　　楚昀安目光里带有留恋，——只是，在程赫泽出现之前，星辰是她一无所有时仅剩的依靠。

　　她靠着代练赚钱，靠着网吧过夜，靠着游戏进了VI。

　　星辰是连接着她生命的绳索，横贯了她的一生。

　　“嗡”的一声，屏幕乍亮。

　　楚昀安迟疑了一会，选了一张神射手的游戏卡，插进卡槽。

　　屏幕上瞬时滑过一道流星，紧接着两个楚正字体浮了出来：星辰。

　　等程赫泽回到基地时，月亮都偏移了。

　　他径直去了办公室，桌上还有占鑫留下的游戏卡。

　　卡带在指尖旋了一圈，落进卡槽里，星辰二字滑过，顺利登程进游戏。

　　星辰是个大型网游，性质跟其他网游差不多，就是做任务，做日常。

　　程赫泽拿的角色是个剑客，要测试的武器是把长剑。

　　他先看了眼属性，属实顶配，随意击杀了几只怪，也没有其他问题。

　　剩下的，就要进入实战看看耐损了。

　　没走两步，忽然他屏幕短暂一黑，再亮起时眼前的景象便焕然不同。

　　程赫泽登时明了，他进到了隐藏副本里了。

　　星辰的隐藏副本神出鬼没，藏得如同陷阱，能进与不能进都是命。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一颗子弹迎面射来。

　　第三十六章

　　程赫泽操作着剑客侧身闪过，他身后的小怪中弹身亡。

　　而在神射手周身，是一群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怪物。

　　程赫泽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现在还在线上的，真是个夜猫子。

　　他不健谈也不自来熟，只是眼下进了副本，也只能通关才能出去。

　　于是只见屏幕里，剑客施展着轻功冲进了兽群，几道剑光闪过，便是尸横遍野。

　　他轻敲了几下键盘：兄弟，合作一下？

　　过了一会，那边才纡尊降贵的回了个：嗯。

　　楚昀安打字有些费劲，颈托使她脖子固定着，也很难受。

　　原本她只是想逛一逛的，却不想一脚踩进了隐藏副本。

　　虽然说可以直接拔了卡强制下线，但是楚昀安抱着试试的心态杀了几只怪，没想到手感还不错。

　　现下又进来个倒霉蛋，也算个帮手了。

　　二人一拍即合，便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神射手是远攻，剑客近战，二人却配合得极好，竟只用了五分钟就推了两个小boss。

　　楚昀安玩着玩着，便忽略了颈托带来的不便。

　　但同时她也觉得有些不对，问道：你手里的，是自制武器吗？

　　剑客挽了个剑花，道：嗯。

　　自制武器都是辛密，楚昀安识相的没多问。

　　不过这个剑客的操作很厉害，没有浪费任何一个技能，招招都发挥到了极致。

　　分明等级也不高，却拿着自制武器。

　　楚昀安心想，这可能又是哪家俱乐部上线测试的吧。

　　两人话都不多，无言中，一路杀到了大boss家里。

　　楚昀安原来想着有个俱乐部大佬，她还能摸摸鱼，但是大boss最后红血暴走。

　　千钧一发之际，神射手蹬飞上空，空中三连踏之后接连释放两个技能。

　　一个定身，一个冰冻。

　　伤害不高，但是却给近战的队友极大的辅助。

　　楚昀安刚一落地，就见剑客缩步上前，持剑上挑突刺再一个竖劈。

　　动作连贯不拖沓，骇人的操作意识与手法。

　　待boss一死，二人立即被传送到了原始的小路上。

　　楚昀安没有在意系统通知的是什么，一看时间，已快两点。

　　许是玩了一场游戏累了，她罕见的有了睡意。

　　正要下线，屏幕上弹来个好友申请。

　　楚昀安不想，指尖一点，却发现自己点错了同意。

　　她想着反正也不会再见了，同意也便同意吧，于是默不作声的下线了。

　　倦意使人昏昏入睡，楚昀安拿起了手机，发现三小时前有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这个时间……她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出人意料的，只嘟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你好。”楚昀安的声音很轻，“请问您是谁？”

　　听筒里传来一声深呼吸，道：“是我，程赫泽。”

　　楚昀安那微薄的睡意倏然消失，问：“有事吗？”

　　程赫泽手里还捏着那张游戏卡，拇指在上面缓缓摩挲着。

　　半晌才问道：“怎么还没睡？”

　　“正要睡。”楚昀安回得干脆。

　　程赫泽话头一噎，感觉到她要挂电话，鬼使神差的说道：“我睡不着。”

　　楚昀安无语，很想说你睡不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静默在两支手机里流淌，连电流声都是奢侈。

　　程赫泽拇指磨得发热，才开口说：“楼兰的资料我有，你需不需要？”

　　楚昀安提醒：“私自外泄俱乐部信息，是要被开除的。”

　　程赫泽转而问：“那如果我被开除，摘星要我吗？”

　　第三十七章

　　话没落地，就被接起：“摘星现在差个陪练。”

　　言外之意，你来就只能当个陪练。

　　程赫泽也没有嫌弃，颠颠儿的说：“那可以，我当陪练也很拿手的。”

　　楚昀安懒得跟他扯皮闲谈，拔出卡关机，退出训练室。

　　程赫泽的动作与她同步，同时走出了办公室。

　　楚昀安不耐：“没事我就挂了。”

　　“有事，”程赫泽说得斩钉截铁。楚昀安洗耳恭听，结果听见那边问：“山城的月亮圆吗？”

　　她已经到了走廊，玉盘沉沉垂在山巅，像个被咬了一口的大饼。

　　楚昀安看了一眼：“……不圆。”

　　程赫泽有点遗憾，说：“帝都月亮的也不圆。”

　　好像月亮不圆是件什么极大值得悲伤的事情。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楚昀安缓缓的说，“这是规律，避免不了。”

　　程赫泽沉默了，接着一本正经的说：“不对。”

　　“月亮的阴晴圆缺属于自然现象，但是人的悲欢离合却是人为，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说话这功夫，楚昀安已经回到了房间。

　　她疲于应付：“所以？”

　　“所以月亮缺了会再圆。”程赫泽顿了顿，“人……分了会再合。”

　　“行了。”楚昀安打断了他拳拳苦恋心，“我要睡了。”

　　原本消失的睡意，在程赫泽琐碎的念叨中重新生出。

　　她不想流失这好不容易的睡意，便断了通话。

　　一夜好眠，还有个梦。

　　梦里的月亮浑圆锃亮，黄昀安的，温暖舒适。

　　程赫泽也就得空了这一天，接着赛程便进入了正式比赛阶段。

　　比赛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双楚各派三名选手，进行1V1的单人战；第二部分就是团队战。

　　单人站比三场，赢一场得一分，团队战赢了则得两分。

　　所以，如果对团队赛没有信心，战队就可以选择拿下单人战的全部分数。

　　第一场比赛结束，VI虽然赢了，但是却是几乎全军覆灭。

　　回了基地，程赫泽脸色阴沉如水。

　　带着苏音径直去了青训室，随手指了一个小孩，道：“跟他打，就用你的账号。”

　　苏音脸上红白交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登程游戏，上了PK台。

　　不出三分钟，苏音险胜。

　　险胜。

　　一个职业选手对刚进基地不到半年的青训生，仅仅只是险胜。

　　程赫泽看着屏幕里的“胜利”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