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朕我与她之间仇深似海，留她命至今，朕已是宽宏大量。”

沈惊鸢却只觉得心里寒凉。

一直到今日之前，她都以为萧君泽对姜雪怜是真心。

再想到萧君泽对姜雪怜的那些好，那些曾刺痛沈惊鸢的恩爱片段，竟然都是假的？！

沈惊鸢喉咙发干：“你对她……也是利用？”

“自然。”萧君泽嗓音凉淡，语气轻描淡写。

沈惊鸢再无话可说。

沉寂间，姜雪怜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见到沈惊鸢，她下意识的想将人推开，却被沈惊鸢抓住手。

“宋焕元有话让我带给你，跟我走。”

闻言，姜雪怜一怔，没再挣扎。

沈惊鸢将人扶起，就要带人离开。

萧君泽眸中带戾：“你带不走她。”

随着他话落，丁鸿率领的暗卫冲进殿中，分列两旁。

沈惊鸢抽出腰间的刀，挡在胸前，警惕的扫过他们，最后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我誓死也会带她离开！”

萧君泽沉着脸，烦闷得厉害，沈惊鸢眼中的恨意像是利剑一样刺着他。

两人对峙间，沈惊鸢带着姜雪怜，往外退走。1

萧君泽迟迟不下令，丁鸿等暗卫也不敢动。

最后，沈惊鸢带着姜雪怜出了宫。

踏出殿的那刻，沈惊鸢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萧君泽，就瞧见他头顶鲜红的字迹——

【情感值：零】

这一刻，就好像一直以来禁锢着沈惊鸢的枷锁倏然消散了般，她带着姜雪怜，快速逃离。

城外。

奔驰的马车上，姜雪怜赤红着眼看着沈惊鸢：“焕元哥哥有什么话给我？”

沈惊鸢没答，一直驾着马车，直至距离京城十里之外的地方才停下。

沈惊鸢将很早之前准备给自己的包袱递给姜雪怜：“这里有通关文牒，换洗衣物和银钱，离开这儿吧。”

姜雪怜却一把将包袱用力砸在地上：“你觉得我还有地方可去吗？北宋没了，我苟且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

说完，她就要下车，往京城里回。

沈惊鸢拦住她，眸色沉重：“你难道想要皇兄枉死吗？他在死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他希望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你难道要背弃他的遗愿吗？”

姜雪怜脚步一顿，一双被仇恨浸满的眼眸中闪动着水雾。

但转瞬消失，只剩滔天的仇恨。

她恨萧君泽，灭了她的国家和亲人。

她更恨沈惊鸢，这个为了萧君泽杀了北宋子民的刽子手。

思绪间，姜雪怜猛地出手，在沈惊鸢没有防备之时，将随身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

“你有什么资格唤他皇兄？！要不是因为你，焕元哥哥不会死！”

“沈惊鸢，我杀不了萧君泽，那就用你的命来偿还你们欠北宋，欠皇室，欠焕元哥哥和那些枉死之人的债！”

姜雪怜的话如同诅咒在耳边一遍遍萦绕。

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站不稳，跪了下去。

红色的鲜血像一朵花在衣衫上绽开，沈惊鸢眼里有惊讶，也有解脱。

她不怪姜雪怜，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没有完成宋焕元的嘱托，只希望到了地下，他不会怪她。

沈惊鸢看着双眼赤红的姜雪怜，唇瓣动了动：“好好……活下去。”

姜雪怜一怔，她看着沈惊鸢心口越来越浓艳的血色，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紧了唇，重新上了马车离开。

荒芜的夜色里，沈惊鸢一个人跪在旷野中，凝望着姜雪怜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时间慢慢流逝，沈惊鸢眼皮沉重的快要睁不开，身体也越来越僵冷。

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的那个惨死的雪夜，一个人在无边的寂静中，等待着死亡。

脑海里两辈子的记忆来回闪现，有关萧君泽的一切都慢慢褪色成黑白，然后，化作飞灰……

夜尽天明。

随着第一声春雷的乍响，沈惊鸢断了最后一口气。

沈惊鸢死了，死在了冬日的最后一个雪夜。

萧君泽带着人追来时，就看沈惊鸢背对着他跪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四周却不见姜雪怜的身影。

萧君泽看了眼丁鸿：“去找。”

丁鸿领命带着人往四下散去。

萧君泽独自朝着沈惊鸢走去：“沈惊鸢，跟我回去。”

然而，雾白的黎明间，却不见女人清丽的声音。

太安静了。

安静到，萧君泽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他压下心里浓重的不安，猛然伸手去抓沈惊鸢的肩膀：“沈惊鸢，朕在叫你！”

可就在萧君泽手碰上去的那刻——

“嘭！”

沈惊鸢泛凉的身躯轰然倒地，她的胸口被一把匕首径直穿透，溢出的血花无声地炸开……

======第11章======

重生以来，因为知晓前世发生的所有事，萧君泽不曾感到任何恐慌。

可现在，这一刻，望着地上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沈惊鸢，萧君泽却再也做不到神色自若。

上辈子在雪夜找到沈惊鸢尸体的那个场景，像潮海一般涌了上来。

心口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一呼一吸都牵扯着血肉神经，痛到四肢百骸。

他抬起微颤的手，触着那张苍白如雪的小脸：“沈惊鸢……”

深沉地唤完后，萧君泽又将手放在女人的鼻息间，眸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可触及之处，指尖只探到一股冰凉的触感。

他再也没法镇定，飞快地抱起沈惊鸢，朝着宫门的方向奔去。

“回宫，传所有的太医都过来！”

丁鸿也被那片鲜红震惊，敛神之后，飞快踏上马：“属下这就去把众太医请到养心殿。”

怀中的人体温变得越来越冷，萧君泽从没觉得这条回宫的路这么远。

“沈惊鸢你不许死，朕命令你活着，你的命是我的！”

一路上，他做出让自己不解的举动，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女人的身体，只为她能冷得慢一点。

不要冷，不要冷……

千万不要冷……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的沉默。

众太医战战兢兢地跪拜在地，头都不敢抬。2

萧君泽面色冷沉地仿若结了层冰霜，厉声呵斥：“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要是救不活沈惊鸢，你们全都陪葬！”

这个在君臣面前，一向沉稳冷静的帝王，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

就连一旁的丫鬟、太监，随从都表示震惊。

众人都以为萧君泽独宠姜雪怜，不在乎这个在冷宫里的妃子，与其说是妃子不如说是手下。

毕竟连新婚之夜，萧君泽都没有过去。

所以，现在萧君泽着急的样子，让众人都不敢置信。

萧君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盯着床榻上几乎冰凉的沈惊鸢。

他没有想过让沈惊鸢死啊，他只是想要他听话一点，不要忤逆他。

上辈子，沈惊鸢也是在一个雪夜死了。

等他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凉，他命人厚葬了她，也算是近了主仆之情。

只是后来，他会无数次的想起这个女人，也不止一次的踏足那个冷寂的宫殿。

身处高台之上的帝王之位，每日殚精竭虑，却只有在那座囚禁过沈惊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