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牛将碗筷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筷子用干净的抹布擦拭干净后方才递给裴行知和楚鱼儿，道：“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公子莫要嫌弃。”

裴行知接过碗筷，淡淡道：“怎会嫌弃，多有打扰，给你们添麻烦了。”

袁氏便道：“不麻烦，不麻烦，楚鱼儿就跟我的亲闺女一样，以前也总来婶婶这里吃饭呢。”

楚鱼儿吃得正香，闻言抬起头对袁氏笑了笑，嘴里被饭菜塞得鼓鼓囊囊的。

袁氏笑着给楚鱼儿碗里夹着菜，嗔怪道：“傻孩子，慢点吃，别噎着。”

裴行知坐姿端正，全程都吃得很慢，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就连那夹菜的动作都莫名透着一种矜贵。

袁氏见裴行知吃得慢，当即站起身来，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肉，道：“公子，你多吃点。”

楚鱼儿正吃得香，见袁氏擅自给裴行知夹菜，还夹到了他碗里，当即顿住了动作。

裴行知到底是王爷身份，以往在侯府吃饭都是用的公筷，更没人敢给他夹菜，更何况现在，袁氏用自己吃过的筷子夹菜到他碗里。

趁着裴行知还未发怒之前，楚鱼儿赶紧起身，伸手夹走了他碗里的那块鸡肉，笑道：“婶婶，你别老想着给他夹，楚鱼儿也爱吃鸡肉。”

袁氏笑道：“爱吃也别抢你相公碗里的啊。”说着又往裴行知碗里夹了一块。

楚鱼儿正要阻止，就听袁氏絮絮叨叨说道：“公子第一次来婶婶家，婶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只老母鸡是婶婶炖了好久的，肉质软烂鲜美，公子要多吃点啊。”

楚鱼儿有些凌乱了，侧头偷偷打量裴行知的神色，却见他神色淡定地夹起碗中那块鸡肉，缓缓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多谢婶婶。”他道。

第214章：楚鱼儿嫁了个什么人啊……

晚饭就在这样一个过分和谐的氛围下吃完了。

王铁牛主动收拾碗筷拿去灶台清洗。

袁氏屋前屋后忙着，要留楚鱼儿和裴行知多住几日。

“楚鱼儿啊，今晚你和你相公别走了，今晚你就将就着跟婶婶睡一张床，委屈你相公跟铁牛一起睡吧。”

闻言，裴行知微微蹙眉。

楚鱼儿就拉着裴行知的手，小声解释道：“夫君，老家是有这个规矩的，在别人家过夜，是要分房睡的。”

裴行知当即沉了脸，对屋里正忙活的袁氏道：“婶婶，不必忙活了，我们稍后便要离开。”

楚鱼儿讶异道：“夫君，天色将晚，我们去哪里？”

裴行知道：“去镇上找个客栈住，方才来的时候我便留意了。”说着揉了揉楚鱼儿柔软的发顶，道：“楚鱼儿要乖，别总是麻烦婶婶。”

楚鱼儿想了想，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便冲里面忙活的袁氏道：“婶婶，你不必收拾了，我们稍后便走。”

袁氏闻言走了出来，道：“怎么不多留几日，你们好不容易才回乡一趟。”

楚鱼儿便道：“这次回来，我主要是想问婶婶一个事。”

见她神色严肃，袁氏连忙将人拉到椅子上坐着，道：“啥事啊？”

楚鱼儿道：“婶婶可知道我和哥哥的身世？”

袁氏怔了怔：“你……你都知道了什么？”

见袁氏欲言又止的模样，楚鱼儿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姚氏说的真有几分可信。

楚鱼儿试探性地道：“当年我爹娘将我和哥哥从雪地里捡回来，这事，婶婶也知道吗？”

袁氏一脸震惊：“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果然，楚鱼儿心口狠狠一颤。

姚氏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是爹娘亲生。

楚鱼儿脸色煞白，强颜欢笑道：“这事全村人都知道，就我和哥哥被瞒在鼓里是吗？”

袁氏连忙解释道：“楚鱼儿啊，你别多想，你爹娘瞒着你也是不想你伤心，他们一直待你为亲生。”

楚鱼儿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我从未责怪过他们，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亲生爹娘又是谁？我想问问他们，为何要丢下我和哥哥。”

袁氏叹了口气，这才慢慢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你和你哥哥尚在襁褓之中，大雪天被人丢在雪地里差点被冻死，你爹打猎回来的途中，听见你们的哭声，这才偶然发现你们。”

“你身体天生羸弱，夜里时常生病，大夫说，你这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许是早产所致。”

“你爹娘白手起家，家中并不富裕，怕养不活你，便想着将你送人，可清河县贫瘠，谁家都吃不饱饭，谁也不敢收留你。”

“偏你生得乖巧，那鼻子眼睛当真就跟瓷娃娃一般，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你爹娘也不舍得将你丢掉，耗尽家财也要将你养下来。”

听到这，楚鱼儿已然红了眼眶。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大病小病不断，娘亲总是将她背在背上，绕好远的山路背着她去寻大夫。

她能活下来属实不易。

裴行知便问：“当年捡到楚鱼儿时，她身边可有什么物件？”

袁氏细细回想了片刻，道：“物件倒是没有，她爹捡到他们时，他们浑身上下只裹着一层被褥，那被褥上还沾了血迹。”

“血迹？”裴行知眉心微蹙。

清河县虽然贫瘠，可这里地处北荣与大宋的分界地。

裴行知蹙眉沉思。

楚鱼儿出生那年，北荣先帝驾崩，新帝未立，战火四起，民不聊生，有不少北荣人为了保命逃到了大宋。

难道……楚鱼儿根本就不是大宋人，而是北荣人？

裴行知蹙眉渐深，如今的北荣昌盛繁荣，也不知当年逃亡至此的北荣人，是否尚在人世，若尚在人世，又为何不迟迟不来寻找楚鱼儿……

袁氏点头道：“是啊，襁褓外面一大片血迹，她爹找到他们时，那血迹都凝固成冰了，好在两个孩子命大，没有被冻死。”

楚鱼儿不安地拽着裴行知的衣袖，眼眶红红的：“夫君，你说，那血该不会是……”

裴行知反手握住楚鱼儿的手，安抚道：“别多想，那血不一定是你亲生爹娘的。”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发现吗？”裴行知继续追问。

袁氏摇了摇头，道：“没了，况且时间过得太久了，即便有什么细节，婶婶也不记得了。”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裴行知便带着楚鱼儿打算起身离开了。

王铁牛这时收拾好了碗筷，一听见他们要离开，立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鱼儿妹妹，这就要走了吗？”

楚鱼儿冲王铁牛笑了笑，道：“是啊，铁牛哥，往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王铁牛难为情的挠了挠脑袋，笑道：“能有啥打算啊，天南地北都去闯闯。”

袁氏忍不住戳破他，嗔怪道：“铁牛能有啥出息！空有那一身力气无处使，在外面闯了几年也没什么长进。”说罢，她叹了口气，道：“我家铁牛啥都好，唯独那脑袋瓜不灵光，也不懂得说好话，说话人太直，在外面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呢”

裴行知见王铁牛力大如牛，倒是个将领之才，便问道：“倘若让你报效朝廷，你可愿意？”

王铁牛憨憨笑道：“铁牛求之不得。”

袁氏就笑道：“若真能报效朝廷，那铁牛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可俺家铁牛是个粗人，去年，他原本也是想去县里谋个差事的，可县里的官老爷压根瞧不上他。”

裴行知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丢给他，道：“拿着这块令牌，去皇城找一个叫王魁的，他会带你。”说罢，便带着楚鱼儿离开了。

王铁牛连忙伸手接住令牌，那令牌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低头仔细一看，顿时满脸震惊。

“娘，这令牌是纯金的！”

袁氏赶忙拿过来，放在嘴里咬了咬：“天呐，还真是金的！”

“楚鱼儿嫁了个什么人啊？”袁氏后知后觉，不经意抬眸一看竟在自家饭桌上发现了几片金叶子。

袁氏一惊，连忙追出门去，可门外早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第215章：我好像越来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