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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说道:“有些人生来投契,自会一见如故。”
“也是。”
知烟闻言也只以为她是喜欢钱绮月的性子,所以才会连带着觉得她熟悉,放下心中疑惑后就扭头看向一旁的铖王妃。
铖王妃脸上极为苍白,嘴唇上也不见血色,知烟担心道:“姨母,你脸色不好,要不然让蒋嬷嬷陪着你回积云巷去歇息,我去沈家。”
铖王妃摇摇头:“我没事…”
“还没事,要不要我找面镜子让你自个儿看看你这脸,白的跟鬼似的。”
顾鹤莲的毒舌是无差别攻击,对着铖王妃也没收敛半点,反而冷嘲热讽的厉害。
“夫妻反目,鹣鲽分飞,人家铖王瞧着没几分难过,倒是你跟个幽魂似的走路都不稳,怎么着,你是想替你们这夫妻之情殉葬呢,要不要我帮你挖个坟埋点土?”
铖王妃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倒想当哑巴,你倒是别叫人来找我。”
“顾鹤莲你……呕!”
铖王妃张嘴就想骂顾鹤莲,只才刚说了一句就突然胃里泛酸,捂着嘴就吐他怀里。
顾鹤莲那原本板着的脸瞬间崩裂,气的跳脚大骂:“荣玥,你是嫌老子恶心呢还是故意在恶心老子,老子千里迢迢进京替你出头办事,马都跑死了几匹,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知不知道老子这身衣裳能换多少银子,这料子是我千辛万苦才寻来的,你……”
他推着铖王妃就想起身,只不小心碰到她脸上肌肤。
那滚烫灼人的温度让他话语瞬间断掉,原本推攘的手停下来,直接覆在她额上。
“顾鹤莲。”铖王妃想要推他:“别碰我……”
“你当老子愿意碰你?!”顾鹤莲顿时脸色难看:“你发热了,你不知道?”
铖王妃喉间有些难受,明明胃里翻滚,却是空空如根本吐不出来东西,只剩酸水反呛着口腔。
她眼里都染了水雾,先前一直硬撑着的那口气散了后,脑子里也有些晕晕乎乎,伸手就拍掉了额上的手,皱眉沙哑道:“我没事,你放手。”
“没事个屁!”
顾鹤莲压根没理会铖王妃的话,扯开帘子就道:“停车!”
马车急停了下来,顾鹤莲直接道:“秦督主,你先带着小海棠去沈家,我带荣玥回积云巷。”
“我不去……”
“由不得你,你要是死了,我没法跟阿姊交代。”
顾鹤莲强行钳着铖王妃的肩膀,将人摁在了身旁,抬眼瞧着一动不动的裴廷二人:“你们还不下去?”
裴廷:“……”
他神色不善,手指微曲时,剑眸冷凝。
颜轻瑶只觉得顾鹤莲是在刀尖上蹦达,她连忙扯着裴廷的衣袖低声道:“后面还有马车,阿兄,我们换一辆吧,让姨母先回去。”
裴廷眉眼笼着一团冷色:“顾家主,好好惜命。”
袖口被人轻拉了拉,见知烟巴巴望着他,裴廷眸色稍霁。
“沧浪,送铖王妃回积云巷。”
“棠府地小,无关紧要的人就不必放进去了。”
顾鹤莲:“……”
艹,大意了。
第67章哄不好本督,不给饭吃
眼见顾鹤莲原本如曜日张扬的脸耷拉下来,沧浪驾车将他与铖王妃,还有刚才被送上马车的蒋嬷嬷一起送走。
知烟跟裴廷坐上跟在后面的车后,才小声说道:“阿兄,顾舅父跟姨母她……”
原本她以为顾鹤莲跟荣家关系好,姨母才会寻他帮忙,可是刚才见他跟姨母之间却是剑拔弩张,而且说话时更是古古怪怪。
裴廷撩袍而坐:“顾鹤莲年逾四十,至今未娶。”
知烟先是愣了一瞬,旋而睁大了眼:“阿兄是说顾舅父……不对,顾鹤莲他跟姨母……”
“我也是猜的。”
裴廷淡道:“我对荣家的事知道的不多,不过当年顾鹤莲离京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被你外祖父驱逐。”
“听闻他从荣家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鞭痕,像是受了荣家家法,那时你姨母刚跟铖王订亲不久,后来顾鹤莲就消失无踪,待他几年后再回京城时已经是顾家家主,你姨母也已嫁入了铖王府生了谢寅。”
“顾鹤莲回京荣太傅还没病逝,他没回荣家直接找上了铖王府,后来不知何故跟铖王大打出手,二人之间见了血,顾鹤莲还失手伤了年幼的谢寅,气晕了荣太傅。”
“我只听当年的人说,你姨母打了顾鹤莲一耳光,大骂了他一顿,顾鹤莲就此离开京城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他回了左州将京城视为禁地,多年未曾踏足。”
马车微微颠簸着朝前走着,街头之人瞧见黑甲卫在前都是纷纷退避,连不远处坊市里繁闹声仿佛都变低了。
有风拂过马车帘子,裴廷曲直落在膝上,摩挲着指间带着的玄色扳指。
“之前你姨母派人前往左州送信,顾鹤莲片刻没停就带了人赶去安州和阳化,寻常十余日才能查清的东西他两三日就查了个通透。”
这其中固然有他让人故意放水,可要不是顾鹤莲自己上心,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他哪能那么快赶回京城。
顾家本是左州第一大族,与京中陆家相比也不遑多让,那家财更是多得连皇帝都眼馋,他们盘踞左州向来不与京中权贵来往,顾鹤莲这些年更是对朝中之人不屑一顾,可是当他找上他时,只提了一句铖王妃,这位顾家家主就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他“合作”。
哪怕明知是被他当了刀,也依旧踏进了铖王府。
颜轻瑶眸色微怔:“那些沈鸿和许贞身世的证据,是阿兄给他的?”
裴廷“嗯”了声:“原只是查沈姝兰的底子,谁想竟有意外收获。”
见小姑娘微侧着头眼儿微圆,先前抹的胭脂被汗浸花了些,惟眉间一抹红色花钿依旧精致,衬得她慵眉娇媚。
她眼尾下晕开淡淡的薄脂,由上而下时就连那些交错的红痕也仿佛成了上好的绘色,几滴先前溅上的血渍如红梅落于皙白,艳丽的赤红一路蔓延进纤细脖颈之中,无端添了几分靡绮。
只一眼,裴廷便错开了目光。
手指微曲朝后轻靠,敛眸避开她微有些凌乱的衣襟,裴廷垂眸:“我本还担心你与沈家决裂之后,多少会伤及一些名节,如今沈鸿收容逆犯在前,沈国公府朝不保夕,你与他们之间恩怨闹的再大,也没人会再觉得是你不孝。”
与戾太子相关之人一直都是安帝的逆鳞,以他对安帝的了解。
沈国公府,完了。
知烟低声道:“那三妹妹……”
“沈茹可以当首告沈家之人。”
知烟闻言愣住,旋即就明白了裴廷的意思:“阿兄是说让三妹妹担上大义灭亲之名,借机与沈家脱离干系?”
裴廷颔首声音疏漫:“陛下极为厌恶戾太子旧人,她若首告沈鸿自能跟沈家撇清干系,我也可以替她跟陛下要一份恩典。”
见知烟眉心轻蹙,似有迟疑,他说:“你不用急着决定,待会儿见过沈茹之后问问她的想法,她若是想要留在京城,就得与沈家彻底决裂,她若是不愿意担上大义灭亲的恶名,怕遭人辱骂,那我也可以另外想办法将她送出京城,只是从此往后她就不再是沈氏女。”
他愿意替他家小孩儿在意的人费几分心思,见知烟闻言错愕像是想说什么。
裴廷剑眸轻扫:“不必担忧一些不该担忧的事,本督既能开口,就能将沈茹安置妥当,也不会留了把柄让人借此攻讦。”
沈家其他人想要送出去太过招眼,可是对于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庶女,沈家怕是都没多少人记得她,更遑论是旁人。
他要是连这都搞不定,那拿刀抹了脖子得了。
知烟噎了噎,眼瞅着裴廷睇她时一副瞧穿她心思的模样,她脸颊有些涨红:“我没有怀疑阿兄的意思,阿兄最是厉害。”
“换一句。”
“啊?”
“夸得毫无新意。”
见小孩儿目瞪口呆的模样有趣极了,裴廷神色松散,坐直了身子探手隔着衣袖,替她抹掉颊边血迹。
“本督听惯了好听话,耳朵早就养刁了,回头让人教教你该如何拍人马屁,下次好能来哄本督。”
他手中动作极轻,待到血迹被衣袖擦去,才收手恢复了散漫:
“哄不好本督,不给饭吃。”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