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那女子没再说什么挑衅的话。

只是在信封上写道：【姐姐，你想知道我是谁吗？三日后，来长明街听风院，真相自然揭晓。】

长明街在城西，地处偏远，但景色宜人。

城内有不少富贵人家会在那儿购置院子。

卫柠靠在牧景桓怀中，忽然缓缓道：“夫君，你去过长明街吗？”

牧景桓身子一僵，随即又恢复自然：“问这个做什么？”

她抬眸，直视着牧景桓的眼睛：“听说那儿风景不错，想去逛逛。”

牧景桓直接将她抱起，放回床上。

“那儿太偏了，你去不安全，若是想出去玩，南风山庄有一处温泉，我送你去休息几天如何？那儿附近晚上还有萤火虫，也是你喜欢的。”

仍然像以前一样，他会熟练的替她安排好一切。

可卫柠还是从这周全的安排中，察觉到了牧景桓的心思。

他不想让自己去长明街。

为什么呢？

卫柠眼神黯淡，心里五味杂陈。

……

三日一晃而过。

这天正好是十五，卫柠这才反应过来。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每月十五这天，牧景桓永远不在王府。

从前，他总是说朝中有事。

今日，他亦早早的准备出门。

却头一次被卫柠抓住了衣袖。

她心神不宁的开口：“夫君，今日留在府里，陪陪我好不好？”

卫柠从不这样黏人，更多时候，她要求自己做一个合格的晋王妃。

牧景桓笑着在她唇角落下一枚吻。

“乖，听话，本王回来给你带荣和斋的点心。”

他只当卫柠在撒娇，还是离开了。

而卫柠呆呆的看着他踏出王府，心也不断随之下沉。

那股惊慌不安叫嚣的越来越厉害，仿佛她真的即将失去什么。

在原地愣了许久。

最后，卫柠还是忍不住，悄悄避开下人们，一个人出了王府。

她蒙上面纱，按照那信中的地址，找到了长明街的听风院。

长明街的院子错落有致，但各个高雅精致。

眼见着越走越近，卫柠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忽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眸望去。

当看到眼前那一幕时，刹那间，天地无声。

她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第4章

她看见……

那个曾为了娶她甘愿违抗父母之命，那个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个全天下都说爱惨了她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走在院子里散步。

看清那女子的脸，卫柠又是一震。

鸣月！

晋王府以前的医女，她曾见过几次，后来老王妃离开，便带着鸣月一起走了。

牧景桓从前从未多看过鸣月一眼。

可如今，他不仅扶着鸣月的手，甚至缓缓蹲下，用极温柔的眼神抚摸她凸起的孕肚。

而鸣月看他的眼神亦极为缱绻，她忽而附身在牧景桓耳边说了句什么。

说完脸颊羞红，含情脉脉的看着牧景桓。

而牧景桓先是一怔，紧接着，抬头与她对视。

那双向来冷淡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暗色，他随即将鸣月打横抱起，转身进了院子。

那样的眼神，卫柠再熟悉不过。

每每动情时，他总是这样凝视着她。

可这一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另一个女子。

听风院内一间房里突然亮起了烛火，明明灭灭。

轰的一声。

天边突然响起一声巨雷。

卫柠僵在原地，那烛火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割过她的心扉。

无尽的绝望痛苦袭来，甚至让卫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的夫君，那个曾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

此刻抱着另外一名女子，灭了烛火，做什么呢？

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双眸更是下意识沁出泪光。

卫柠从未想过，牧景桓有朝一日会背叛对她的誓言。

哪怕从成亲之初就有人告诉她。

他是大周最尊贵的王爷，三妻四妾是迟早的事。

可洞房那晚，他就牵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许诺。

“凝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此生必不负你，晋王府，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卫柠信了。

可原来，晋王府只有一个她。

但他的家，不是只有晋王府。

可那是牧景桓，是将她宠进掌心里的牧景桓啊。

十岁时，他为了帮她摘一朵悬崖边的花，险些摔断双腿；

十五岁时，他为了送她最特别的及笄礼，跑遍了整个京城；

十七岁时，他为了给她最盛大的成婚之礼，忙的三天高烧不退……

他们携手走过无数个朝朝暮暮，彼此之间的情谊浓的像永远化不开。

因此，哪怕在这个三妻四妾为常态的封建世界，她亦从未怀疑牧景桓的专一。

可此刻，真相如一把锋利的剑刃，刺破了她的幻想，亦刺破了她的心！

“轰隆隆——”

雷电闪烁，暴雨将至。

卫柠就站在雨里，如一只无所依靠的孤雀，可怜又脆弱。

她浑身冰冷，像走进了一场梦魇，被人扼住了呼吸。

一整晚过去，屋子里的烛火明明暗暗，熄了又亮，听风院里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卫柠还是僵站在原地，唇色发白，浑身湿透。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她如同一个木偶，僵硬的转身离去。

回到王府时，府里的佣人们找她都找疯了。

卫柠刚露面，府里的下人如同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气。

可下一秒，卫柠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昏了过去。

下人吓得大喊：“王妃！”

……

卫柠醒来时，只闻到一阵浓烈的药香味。

她不在芳心院，甚至不在晋王府。

但牧景桓还是如从前一样守着她。

一项尊贵整洁的发束和衣袍都有了几分凌乱，显然不知道守了她多久。

见卫柠醒来，他连忙将她紧紧拥住。

“凝儿，你终于醒了！”

卫柠还未从昨日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久久没有开口。

牧景桓又捧着她脸，深情又欣喜的开口：“凝儿，大夫说你有孕了，你怀上我们的孩儿了！”

第5章

一刹那，卫柠彻底怔住。

紧接着，昨日在听风院外看见的一切，一幕幕的涌入她的脑海。

她有了牧景桓的孩子……

在她亲眼看见，他在外面藏了一个外室之后。

卫柠心中没有半点喜悦，只有痛苦。

她浑身颤抖，压下心里巨大的酸楚，直往后退。

“不，我不要这个孩子。”

牧景桓僵住，眼里明显有被她排斥的受伤。

他坐在床沿，慌乱又强势的把一直往后缩的卫柠再次捞进自己怀里：“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晕倒时我不在你身边，你恼我了？你若是恼我，只管出气，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他搂住她的细腰，抱得紧紧的。

可卫柠还是激烈的反抗。

在听到牧景桓哄她的声音后，眼泪再次落下，她哭喊着推开他，情绪决堤犹如山洪。

“不要……太疼了，我好疼……”

牧景桓，相爱太痛苦了。

你的孩子，我也不想生了。

牧景桓向来宠她，自然舍不得看卫柠这么难过，他也顾不得其他。

连忙哄道：“那便不生了，凝儿，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我们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他心疼极了，只当是卫柠被逼得太久，对生孩子有了抗拒。

“日后在府里，也不会再有人催你了，我不会再让爹娘对你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只要你，什么王爷皇室，我都不在乎，凝儿，我只要你。”

牧景桓似乎比她还害怕，小心翼翼的一刻都不敢松开她。

他们此刻并不在晋王府，而在医圣无情子的无情山庄内。

牧景桓连夜把她送来这里，生怕卫柠出了什么事。

她睡下后，无情子才来给她把脉。

一头白发的老者抚了抚白须：“王爷，王妃脉象不稳，气血极虚，若真不要这个孩子，恐有性命之虞，三思啊。”

牧景桓看着卫柠苍白瘦削的脸，眼中一阵纠结。

两人在无情山庄住了近半月。

最终这个孩子还是没能流掉。

牧景桓放下一切，朝也不去上了，每日安心的陪卫柠，寸步不离。

无情山庄外更是有暗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他宠她宠的更离谱，每日寻遍了天下的山珍海味，奇闻趣事来逗她开心。

连见惯世间无情的无情子都说，晋王殿下爱妻，世所罕见。

可唯独卫柠，好像看不见这些。

从前明明很爱笑的人，突然没了笑颜，每日眼神木然的看着一切，仿佛被抽了魂。

离开无情山庄那天，她也是由牧景桓抱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晋王府，在半路上，牧景桓却突然让车夫停车。

又抱着卫柠去了一家裁衣坊，牧景桓宠溺的吻了吻她的发丝：“凝儿，我为你挑了十匹你最爱的浮光锦。”

可刚走进去，却与一个人不期而遇。

看见那挺翘孕肚的一刹那，卫柠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鸣月也在店内，浅笑着看向他们。

“见过晋王殿下、王妃，殿下还记得我吗？”

第6章

牧景桓眉心微动，深黑的眸盯着鸣月。

眼底暗光闪烁，在看向卫柠时却又恢复正常。

他点点头，仿佛真的刚想起来一般，向她介绍：“是府里以前的医女，鸣月。”

如若卫柠没有看见过那一幕，只怕真的会以为他们二人只是点头之交。

她看着鸣月那明显更大了的肚子，手指微颤。

在无情山庄这段时间，她已经找时机查清了所有事。

鸣月是府里的医女，早已对牧景桓芳心暗许。

某一次牧景桓去酒楼，她故意在他的酒里下了春风醉。

那种药，药性最烈。

那晚，鸣月易容成卫柠的面貌，上床为他解了药。

两人一夜缠绵，牧景桓醒来后看到脱落在一旁的面具后，大发雷霆，险些将酒楼给砸了，甚至扬言要把鸣月赶出京城，责令她此生都不准回京。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