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霖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陈慧：“你是打算自己亲自照顾，还是请人？”

被突然这么一问，苏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一开始他只是不想花钱而已。

想到回去又要劳心费财，他气急败坏地啐了口：“早知道不告了，让那死丫头伺候。”

这一刻，何思辰完全确认眼前满眼是钱的男人就是吴万雪的父亲。

也许是出于同情心，他语气冲了几分：“先生，让一个病人去照顾另一个病人，你觉得合适吗？”

第二十章

若有所指的话让余霖微微一怔。

何思辰直接夹着病历本走了：“寒夜，既然你们熟人，就麻烦你处理了。”

见他甩手掌柜似的走了，余霖也没了耐心：“这里是医院，继续胡闹难堪的只会是你。”

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让苏父顿时收敛了气势，他还不想和吴万雪一样去蹲大牢。

电梯口，何思辰看着走廊尽头，蹙眉摇了摇头。

即便他不清楚吴万雪和苏父有什么恩怨，可有那么个视财如命的父亲，恐怕比特发性肺动脉高压还要痛苦吧。

也因为这么一出，他更加坚信吴万雪是有苦衷。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何思辰刚走进去，余霖就跟了进来。

“处理完了？”

余霖嗯了一声，疲倦地捏着眉心。

何思辰双手插着兜：“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闻言，余霖眸光渐暗。

他也忘了怎么认识苏家的，只记得那天季母说自己的好朋友嫁了人，要带他去看看。

然后就被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当成小叔一直叫着。

余霖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手下那个病人怎么样？”

听到这话，何思辰才想起他之前发来的短信：“目前病情还算稳定，另外你还不能去看她，她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余霖蹙眉。

何思辰看他一脸不知情，反倒更加疑惑：“不对啊，你既然认识刚刚那个男人，不该也清楚他们家的事吗？”

吴万雪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两家如果认识，余霖不可能不知道吴万雪坐牢和生病的事。

而余霖似乎对苏父的事很反感，他绷着脸看了眼时间后：“不行就算了，我去看我爸。”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块走了出去。

何思辰看着幽静的走廊，又开了口：“听说方颖要回国了，你们俩……”

“你话怎么越来越多了？”余霖冷冰冰地打断他。

“别误会，我只是想说你们俩一点也不合适。”何思辰露出只有在手术时的认真表情，“结婚这种人生大事，还是得慎重。”

余霖有些诧异。

他们虽然是多年好友，但何思辰是头一次这么直白的提起自己感情的事。

“我不会和她结婚，”他淡漠吐出一句。

提起结婚，余霖又忍不住想起了吴万雪。

为了摆脱她的纠缠，他借口说自己要结婚了，没想到吴万雪却依旧不肯放手……

察觉到余霖的情绪变化，何思辰也没多说，在拐角处和他分开回办公室了。

余霖却停下了脚，思绪似乎又被拉回了一个多月前。

自从吴万雪被判刑后，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就萦绕在他心里。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却没人知道，一个人承受愧疚的压迫感。

良久，余霖才敛去心绪，朝病房走去。

恰巧季母拿着脸盆出来，惊讶不已：“寒夜？今天你没上班？”

“来看看我爸。”

或许是余霖的态度过于冷淡，让季母有些不满。

她拉住想进病房的人：“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了？”

余霖不言，似乎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

季母却一脸如临大敌，连同声音也拔高：“寒夜，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吴万雪了？”

第二十一章

余霖神色微凝，好一会儿才回答了句：“没有。”

偏偏这几秒的迟疑让季母心中警铃大作，她放下脸盆，语重心长地开始劝告：“吴万雪不是过日子的人，要是她还缠着你，妈去帮你摆平她！”

然而余霖却没有理会，径直朝病房走。

他本就和季母不亲近，不只是因为知道她自私的性格，更因为当年亲眼看见季母将年幼的吴万雪推下楼。

余霖一直不明白，她就算再看不起吴万雪，可那时候的吴万雪不过是个孩子，她怎么下得了手。

见儿子一再冷落自己，季母顿时黑了脸，甚至觉得是吴万雪在他身边吹了耳边风。

她咬牙痛斥道：“一定是那死丫头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我就知道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够了！”余霖厉声打断，眼眶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你回来除了在我面前贬低她，还有别的吗？”

季母愣了瞬，脸上满是偏执的坚持：“你是我儿子，我为你好有错吗？”

“讨厌吴万雪是为我好？哪怕是当年你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也是为了我好？”余霖冷眼质问。

季母气的涨红了脸，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也因为这番争吵，余霖不愿待下去。

他看了眼病房中在休息的季父，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季母双拳紧握：“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吴万雪和那老太婆一块送走……”

住院楼下。

余霖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无法平复混乱的心绪。

他曾以为吴万雪入狱，自己的生活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存在，可周围的人却一次次的提起，让他没办法去忘记。

余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下那些关于吴万雪的记忆。

“真巧。”

略带戏谑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他抬头一看，是秦霄宇。

秦霄宇西装革履，黑色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来来往往的病号服和白大褂间格外显眼。

余霖怔了瞬后想起何思辰说他来医院见客户的事，不由皱起眉。

秦霄宇看了眼楼上：“来看红发小妹？”

听见“红发小妹”，余霖愣住，自然的想到吴万雪之前那张扬的红发。

可没等他反应，秦霄宇又冷哼一声：“我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

闻言，余霖脸色一沉，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他也没有和对方说话的兴趣，抬腿就要说走。

擦身而过间，秦霄宇语气突然正经了几分：“余霖，有些事输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失败者。”

余霖停住脚：“你想说什么？”

秦霄宇没有回答，而是理了理衣领迈腿进了住院楼。

看着那道背影，余霖心底掠过丝莫名的不安。

对方一再提起吴万雪，甚至说了上诉期，联想到自己作为陈慧的辩护律师……

余霖神色一凝，难道说秦霄宇要帮吴万雪翻案？

想到这儿，他心绪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满还是期盼。

半晌，余霖才上车回了家。

可没想到刚进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整个客厅也整洁的像被人精心打扫过。

他心一顿，下意识地呢喃了声：“吴万雪？”

这时，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寒夜，你回来啦。”

余霖眼神一怔。

方颖！？

第二十二章

方颖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简约又不失优雅。

一头波浪卷发散在背后，精致的眉眼一颦一笑都满含风情。

然而余霖却变了脸：“你怎么在这儿？”

察觉到他的不满，方颖依然端着温柔想帮他脱下外套：“我改签了航班，阿姨就把钥匙给我了。”

余霖躲开她的手，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见茶几上的胃药和维生素都不见了，目光骤冷：“药呢？”

方颖敛去被拒绝的不甘，从自己包里翻出写着英文的药瓶：“那些劣质药对身体伤害大，这是我特地从美国给你带的。”

闻言，余霖眼底一凛：“你把药扔了？”

冰刺般的语气让方颖不觉怔住，也就没有否认。

余霖看着空荡的茶几，想起那天冒雨送来一大堆药的吴万雪，双手攥紧：“出去。”

方颖蹙眉，只当他生气的是自己不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