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楚凡停顿了下来。

程曦问道：“然后呢？”

“然后……”楚凡将空碗放在桌上，“然后我身无分文，戳学去打工养活自己，后来发现打游戏可以赚钱，去接各种单子，直到两年前遇见晁风，才有了现在的我。”

程曦心脏有些酸软，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在崔宸枫身上她倾注过许多感情，更多的是倾慕，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是心疼吗？程曦说不出来，但在反应过来之前，手却更快的摸上了他的头。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高烧有点影响楚凡的行动，他迟缓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在这里，便不会有这么冷了。”

他缓缓靠近，程曦没有抵抗，他便将头靠在了程曦的脖颈之间。

“很温暖。”

程曦微微一笑，开始贪便宜：“叫声姐姐。”

楚凡怔了怔，本意并不想叫姐姐，可身体却更快的喊出了声：“姐姐。”

程曦心中骤然塌陷了一块，伸手抱住了他：“睡吧，有姐姐在，你不会再感觉到寒冷。”

楚凡微微眯着眼，可是……我不想让你做我的姐姐。

可话还没说出口，意识便沉入了无尽的深海。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看着趴在沙发边上睡着的程曦，耳尖红了红，故作镇定的将毛毯披在她身上。

程曦睡得浅，楚凡微微一动便醒了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楚凡淡淡地说道：“没事了。”

程曦点了点头，看着他又恢复了一脸淡漠的模样，笑了笑：“还是生病的你更可爱。”

楚凡沉默了片刻，突然喊道：“姐姐？”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些暗哑的磁性，像是重力的吸引，很是勾人。

程曦面上一红，伸手挡住了他靠近的脸，竟然有些羞涩。

“别这么叫。”

楚凡抓住她的手，故作不解的问道：“那该怎么叫？说起来我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姐姐，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叫她。”

“就普通的叫啊。”程曦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就姐姐，这样。”

楚凡这才放开了她的手，程曦瞬间起身：“我走了。”

说罢走进玄关狂按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还能看见楚凡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心脏都有些漏拍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偌大的房间就又只剩下孤寂的冰冷。

楚凡看着桌上没有带走的保温盒，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软又暖。

他低声呢喃道：“我可不想让你做我的姐姐，程曦。”

第20章

程曦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楚凡叫姐姐的声音。

她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对于感情的事，她明白的太多了。

楚凡喜欢她，并没有任何掩藏。

可她对楚凡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

程曦眼眸暗了暗，日料店那晚，楚凡外套上的薄荷香味若隐若现，她如果没有任何感觉就不会记到今天。

可她还能付出多少感情，又敢付出多少感情，而楚凡又有多少认真？

说不定只是少年人的一时动心，过两天便又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失去了兴趣，就像……

就像崔宸枫那样。

那她现在在这里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说不定只是自己庸人自扰。

程曦翻了个身，将所有思绪压下，沉沉睡去。

夜里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的妈妈，那个知道她要为了一个男人离开家而和她断绝关系的女人。

她那时不理解，为什么平日里温柔脆弱的妈妈会那样坚决，明明当年她也为了她的爸爸不顾一切，她们依旧很幸福。

时过境迁，三年后的她终于明白了以前自己的愚蠢，可惜却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醒来，满脸的泪水。

程曦坐在床上不断回想这这个梦，几分钟后，依旧还是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剩下。

又过了半个月，FPL终于到了决赛。

TID一队的射手走了，崔宸枫也卖了，最终连小组赛都没有出线。

程曦看着名单心中莫名感到有些荒凉。

三年前她和崔宸枫来到战队的那份喜悦她终生难忘，可如今物是人非，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免唏嘘。

“走了，吃饭去。”身后楚凡喊道。

程曦浅浅一笑：“来了。”

她跟上队伍，楚凡等了她几秒，走在她身侧：“怎么了？看你心情似乎不好。”

“算不上。”程曦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楚凡笑道：“忘记过去，展望未来啊，明天就是决赛了，拿到冠军后要不要弄个团建什么的？找晁风报销。”

程曦忍俊不禁：“都还没打呢，你就想到庆祝了？”

“我厉害嘛。”楚凡眨了眨眼，凑近了些，“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吗？”

两人的手贴的很近，只要伸手便能紧紧握住。

程曦心中有些悸动。

自从上次送完鸡汤后，楚凡便开始疯狂直球。

她本以为这只是少年人的三分钟热度，过了大半个月，一点热情未减，看起来倒真是有了那么点认真。

程曦不懂声色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笑道：“狂妄使人落后啊弟弟。”

楚凡看着她的笑，眼眸弯弯勾着一抹弧度，格外的耀眼。

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决赛当天。

其实程曦依旧紧张，距离上次上决赛的赛场，其实差不多有小一年了。

离开TID时她总以为站在这里和她打最后一场的比赛的会是TID，可最终他们也没能走到这里。

这场比赛没有难度，几乎称得上是轻松拿下。

散场后队员们在休息室讨论着今天回去吃什么大餐，程曦在一旁看着晁风笑着应和。

突然晁风目光一顿，脸色冷了下去。

程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休息室的门口正站着许久不见的崔宸枫。

“程曦，好久不见。”

第21章

餐厅。

崔宸枫点完菜，将餐饭递给服务员后，看着程曦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出来。”

程曦沉默着，通常情况而言，她是不会再想见到崔宸枫的。

可再过几天崔宸枫就要去国外了，不出意外之后都不会再见，所以她并不吝啬这最后的道别。

她看向崔宸枫：“有什么事，说吧。”

崔宸枫这段时间似乎过的并不好，清瘦了许多，以往眼角眉梢的骄傲也都被磨平了。

他说：“其实没什么，想来想去，在国内能告别的，似乎也只有你了。”

程曦喉中哽了一瞬，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TID没理由卖你……”

“我要求的。”崔宸枫平静的说道，“TID经历了很多，陆甲林妤都走了，其实本就撑不住了，高价卖掉我，夏窗的时候或许还能有资金买点好的选手，还能留点余地。”

程曦微微一怔，释然的笑了笑。

或许崔宸枫在情感方面是个人渣，可他在电竞方面并没有对不起谁，他依旧保持着初心。

只是这初心不是她，而她，也不再需要了。

程曦说：“祝你好运，真心的。”

崔宸枫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礼物盒。

“最后给你的东西，收着吧。”

程曦真的不知道崔宸枫还能送她些什么，他们之间的所有都被她一股脑丢进了垃圾厂。

她打开了那个礼物盒，眸光微顿。

里面是她从前做的玫瑰花标本，装在相框里面，花瓣上有崔宸枫曾经亲手写上的我爱你，在空气中氧化成了深沉的黑色。

程曦心中微微发涩，脑海中几乎瞬间想到了以前青训时期的崔宸枫，眼眶有些温热。

人生若只如初见……

崔宸枫若一直如初见，他们也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她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标本，在崔宸枫惊愕的目光中，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垃圾罢了。”

你的歉疚，我们的过往，也就是垃圾罢了。

崔宸枫看着她冰冷的双眸，胸口猛然刺痛：“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