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和平常大不相同的南淮雪。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封铭神情复杂：“我说过不准你再过来。”

南淮雪当没听到一样，越过他将菜端上桌：“我没答应过。”

看着她的背影，封铭皱了皱眉，径直走向了卧室。

换好衣服出来，他端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

“小叔，吃饭了。”

南淮雪小声说着，可男人没有一点动作，忽视的彻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南淮雪的心就像桌上的菜慢慢凉透。

她忍着心里酸涩，食不知味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然后就开始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

心不在焉的封铭不由得随着声音看向厨房。

那里面透出来的身影，一下子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初见南淮雪时，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

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封铭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不冷不热问：“你在干吗？”

没人回答。

不一会儿，南淮雪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

“对不起小叔，我手滑了。”

封铭看着她藏在身后的手，明白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皱的眉心再未舒展过。

厨房叮叮当当收拾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许久才重新安静下来。

收拾好一切的南淮雪走出来拿起包，看着男人的背影，不舍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么？”

封铭头也没抬：“不会。”

南淮雪早猜到这样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噙着满眼的泪水默默离开。

房子回归寂静。

封铭看着空荡的饭桌又出了神。

会不会想南淮雪，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接下来的几天，封铭也没有见过南淮雪。

但每天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表明她每天都会过来的事实。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封铭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他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起身找些药吃。

却在坐起身的那刻，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人无力的朝前栽倒。

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焦急的惊呼。

“小叔！”

第七章 再见

南淮雪匆忙跑上前接住封铭，触手一片滚烫。

见他发烧了，她忙将人放好在床上，用被子裹好，又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南淮雪一遍遍换着毛巾，直到封铭额头温度降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封铭，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他的轮廓。

描至他眉心的川字时，南淮雪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封铭笑了。

“小叔。”

南淮雪跪坐在床边地上，目光点点描摹着封铭面部的轮廓，声音低不可闻，“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生病了。”

“你好久没笑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又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面。

时间点滴过去，泪水风干。

南淮雪轻轻探身过去，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封铭紧绷的唇边。

一吻后，她退回原位。

她定定看着沉睡的男人，心中满是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一早。

封铭醒来时脑袋还有些发晕，他撑着起身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米香味勾的人食欲大振。

他看着餐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眉心微皱。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南淮雪的声音，是她来照顾自己了吗？

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来。

封铭走过去，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眸色复杂……

直到晚上，封铭接了个工作电话，不得不穿好衣服出门。

会所门口。

封铭看着眼熟的牌子就想起上次在这儿见到南淮雪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下车走了进去。

却没想到刚过一个拐角，就被人撞了下。

“不好意思。”那女人忙道歉。

可听着她声音的封铭却是瞬间冷下了脸：“南淮雪！”

闻言，南淮雪惊的连心跳都好似停了，抬头看着眼前盛怒的封铭，避之不及。

他不是该在家养病么？怎么会来这儿？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封铭的问话：“你就这么喜欢这份工作？”

他说话时，好似连齿缝间都夹着愤恨。

南淮雪很想否认，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她不在这里工作，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挣取到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可她此时的沉默却被封铭误解：“你真让我恶心！”

霎时，南淮雪怔住了，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眼中的嫌恶刺得人生疼。

紧接着，封铭转身离开，背影比从前更为冷漠决绝。

南淮雪想去抓住他，却扑了个空，只能目送着他渐渐远去。

往后几日，封铭烦躁到连工作都开始走神。

他一把推开眼前的文件，冷着脸捏着眉心，平复心情。

这时，一个同事走过来，将一份资料放在了他办公桌上：“费律师，帮我接个案子吧。”

封铭瞥了一眼，语气不太好：“原告被告？”

“被告，不过原告胜算不大。”

同事将案情说了一番，封铭也大致明了，将注意力放在处理案件上，暂时摆脱了因南淮雪而生的莫名情绪。

直到开庭那日，一直奔波在会所和医院不得休息的南淮雪顶着憔悴的面容踏进法庭。

可刚坐到原告席上，她看着被告席上的辩护律师，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封铭！

第八章 她输了

而封铭也没想到原告会是南淮雪！

他有些愣，但是当法槌敲响的那一刻，他立刻回归了律师的身份，开始辩护。

整整四十五分钟，南淮雪听着自己的辩护律师声音越来越低，而封铭口若悬河的推翻她一条条证据……

休庭的十五分钟，封铭紧绷着脸，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文件，终是没有去与南淮雪说一句话。

最后，法官宣判：“因证据不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法槌落音，一切尘埃落定。

南淮雪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从见到封铭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走出法院，天上乌云阵阵。

南淮雪站在马路边抬头看着，心情压抑到喘不过气，本能的蹲下身大口呼吸着，可泪却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

压抑的哭声让行人频频回顾。

天边的闷雷彻响不断，天空飘起了细雨。

封铭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头一次，他心中生了些悔意。

陈慧是南淮雪继母，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南淮雪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很多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封铭只是说：“回去吧。”

闻声，南淮雪哭噎声顿了瞬，慢慢抬头看向他：“小叔，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说着，她撑着路灯柱站起身，生生将喉间涌上的咸腥气息逼了回去。

天空的雷声越渐清晰。

封铭看着她瘦弱了许多的背影，鬼使神差说：“上诉吧。”

“然后呢？小叔做我的律师吗？然后站在法庭上推翻你自己今天所有的言论和证据去控告被你辩到无罪的陈慧？！”

南淮雪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