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皆是命数。”

玉珩闻言眼神顿了一下，他收回视线看向来人，反问道：“命数么？那你觉得你的命数是什么？裴玄！”

“……玉珩，你想杀我？”

“这世间本尊唯二在乎之人皆因你的算计而死，本尊难道不能杀你？”玉珩说着，长枪乍现，直指裴玄。

“自是可以。”裴玄没有半分闪躲之意，只是站在原地，同他脖颈相隔不过一寸的长枪，他视而不见，只是看着玉珩道，“不过在动手之前，我有些事想问你。”

“什么。”

“我想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第31章 天主之殒

裴玄的话出口，玉珩沉默，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的事情很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晓。

这其中自然包括裴玄所做的一切，以及他图谋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一开始知道他是为了裴琰时，玉珩的确有些意外。毕竟裴玄同裴琰的关系任是任何一个天界中人都不会说出亲近一词。

可玉珩却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裴玄故意为之，要的便是保护裴琰。

但他的保护却是建立在伤害北天界，伤害潘月之上，这是玉珩不能接受的！

“我知道你想做的一切，可我不认同。”玉珩说着，手中长枪没有半分移开的意思。

玉珩没有回答裴玄的问题，可裴玄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后退了一步，手中白光闪过，长剑现形，同玉珩的长枪相对。

“你不该知道这么多。”裴玄说着，剑身白光微闪，朝着玉珩冲了过去。

玉珩见状长枪一挑，侧身避过剑光，长枪直指肩胛，留下一道血痕。

裴玄身居高位多年，便是修为高深却终究难以抵挡经验丰富的玉珩，百招之内，手中长剑便被玉珩挑飞，身上的正袍稍显凌乱。

“你赢不过我。”玉珩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出声道。

裴玄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空中飘落而下的朵朵万年欢花，心中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而玉珩对此时裴玄的态度则是有些不解。

依着他的性子，计划没有达成，他定然不会甘愿赴死，可如今他却半分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心觉不对，玉珩手中长枪再进一步，抵上裴玄的咽喉，沉声质问：“你还做了什么！？”

裴玄闻言轻笑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做，玉珩，天罚司被你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失踪的扶轩估计也死在你手上，我的计划已完成了大半，我也相信剩下的裴琰可以做好，我已无任何遗憾。”

玉珩闻言一愣，他倒是忘了，覆灭天罚司一事本就在裴玄的计划之中，如今倒是因为他的作为，阴差阳错的提前达到。

“你以为凭着裴琰一个人，能从本尊手中救下北天界？！”玉珩眯着眼，话中尽是轻蔑。

“我已经将我能做的做到最好，剩下的便是他一人之事，若是他可以便接了这个位子，若是不能……”

裴玄的话没有说完，便收了声，他合上眼，等着死亡的到来。

可玉珩看着他却是迟迟没有动手。

良久，玉珩手腕微抖，长枪乍然消失，裴玄感知到不对，睁开眼，里面盛满诧异。

“为何不动手？”

“你心存死志，杀与不杀没有区别。”玉珩深深的看了眼裴玄，转身离去。

裴玄陡然失力仰目躺在地上，满天飘零的万年欢花漂落在身边，他缓缓闭上眼，满面愧意。

“羲嫦，我来寻你了……”

一声长叹，只见裴玄手中的长剑突然飞起，光华大盛，而后便直直的落了下来，随着一声剑入血肉的声音，穿透裴玄的胸口。

一抹泪顺着裴玄的眼角划下，与此同时，一朵白花缓缓从枝头跌落，轻柔的砸在了裴玄被血浸透的胸口，刹那间被染红……

天主之死，四海哀鸣。

深处仙魔之界的裴琰猛然侧目看向雷声滚滚的天际，心中涌上浓重的不安。

而魔君见状，则是持着战戟冲上前来，趁着裴琰不备，战戟划破他的衣襟，胸口处一道鲜血淋漓。

裴琰回神挥剑隔开魔君的攻击，后退了两步，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旱雷骤响，看来又有一位天主陨灭，就是不知是哪一位啊！”魔君荷戟幽声道。

裴琰闻言握着长剑的手紧攥，一双剑目冷冷的盯着魔君。

这样的裴琰让魔君有些不安，手中战戟划开了一片空寂，戒备的盯着裴琰的一举一动。

裴琰低头扫了眼胸前的伤痕，手中长剑陡然消失，紧接着，浑身白光乍放，以仙力化形，一柄巨大的光剑自他头顶生成，而后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力朝着魔君挥去。

魔君见状心中不安，战戟横于胸前，试图挡住这一击。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裴琰。

一击即中，魔君整个人被一剑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

紧接着，裴琰整个人便出现在巨坑之内，手中长剑再现，直直的抵着魔君的咽喉：“魔界复生秘法，究竟如何！”

第32章 万年欢树

“……咳……”魔君躺在地上，出气多近气少，而听闻裴琰的问话，他则是有些不明，“什么复生？”

裴琰闻言眉心一皱，一个念头在心中忽隐忽现，他压着有些颤抖的声线，沉声问道：“东天界传言，魔界有一秘法，可复生仙人，你……不知？！”

“哈，复生仙人……咳！”魔君闻言想笑，可刚说了两句便牵动了伤处，引来一阵重咳，“仙死了便是死了，哪儿来的复生……裴琰殿下，这般……谎话，你竟也会相信咳……”

裴琰闻言眼中光芒尽退，徒留一片黯然。

原来……还是假的么……

原来，他终是救不回母后，也救不回潘月！

裴琰持剑的手臂猛然垂下，转身离去，满身寂寥。

“太子殿下，如今我们……”副将迎上前来，满脸喜意。若是清剿的魔界那他们可是立了大功，到时候……

“退兵，回东天界！”裴琰似是没有听出他话中之意，沉声吩咐着。

“太子殿下，这……”副将有些迟疑，眼看着胜利在即，为何……？

“我是领兵之人，我说了算，现在，整军回去！”裴琰冷眼扫过，看的人后背发冷。

“是！”

裴琰率领余下不多的东天界兵将回到东天界时，看着站在东天宫大殿前的一众朝臣，脑中猛然闪过天际的异样。

那种浓厚的不安浮上了心头，难道……

猜想浮上心头，裴琰快步上前一掌推开了紧闭的殿门。

“吾乃裴玄，承东天界之主数载，多年只感心有不逮，遂今日去吾天主之位，传与裴琰，望其承天之志，岁月永安……”

裴玄的声音在大殿门开的那一刻骤然响起，萦绕整座宫殿，也贯彻在场人的耳中。

裴琰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猛然转身冲向四天界交汇中心。

万年欢树下，裴琰看着那个被掩埋在落花中的熟悉身影，只觉心头一阵闷痛。

那是……裴玄！

裴琰身子微微发僵，可他还是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前，将那人的面容刻入眼中。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裴玄会这般死去，无声无息！

裴琰深吸了一口气，屈膝跪在他身侧，抬手摘去裴玄鬓发间夹杂的落花。

他不知现在心里的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一片空洞。

裴玄死了，他在天界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人没了！

泪水从眼中滴落，砸在裴玄心口处的血色之上。

“您……真狠！”不论是对我，还是对母后，亦或是对您自己！

裴琰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流于表面的情绪尽数收回压在心底，而后手中仙力运转，裴玄的身子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天地之中。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裴琰站起身，微微麻痹的双腿，让他不得不扶着万年欢树才得以站稳。

可就在这抬眼之间，他才发觉，原本半枯半荣的万年欢树，竟是尽数枯萎！

裴琰心中一片愕然。

南天界西天界的仙人尽数还在，万年欢树怎么也不该枯死！

裴琰掌心仙力运转，朝着万年欢树传去，却不见半分好转之意。

收回手，裴琰紧抿着唇，心中尽是不安。

下一瞬，万年欢树骤然光芒尽显，裴琰被晃的不得不抬袖遮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