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凝这才反应过来，傀遇是将她带到了魔族。

而这个屋子，正是墨文渊用来关押辛杳的‘囚牢’。

辛杳衣衫不整的缩在床脚，脸上的巴掌印明显。

听见声音，她麻木的抬头，瞧见来人是花凝，她也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反应。

她空洞的眸子好似再难聚焦，看着远处的两人，她自嘲的扯出一抹讥笑：“怎么？你们是特地来魔族看我笑话？”

“放心，重夜对我狠着呢，你当年那些苦，一样都没白受。”

她撩开松散的衣裳，露出胸前大片的青紫的痕迹，无声的落下泪来。

“看过了？你可还满意？”

花凝对辛杳的冷嘲热讽漠不关心。

微微颔首，她只问了一句：“重夜德不配位，罪大恶极，你可想报仇？”

第34章

“你说什么？”

辛杳皱眉，抓着衣裳的手一顿。

花凝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可想报仇？”

“重夜让你受尽折磨，如此痛苦，我不信你不恨他。”

恨，辛杳怎么可能会不恨。

她恨他恨的牙痒。

若非重夜，她现在和玉卿不知道会有多幸福。

可这一切，全被重夜给毁掉了，毁的一干二净。

辛杳愈想愈恨，眸光几乎渗出血来。

托重夜的福，她和玉卿再无可能。

她这破败的身子再配不上玉卿，便是他们的孩子，她都没能保得住。

她落得如此地步，重夜怎能好过！

花凝察言观色，仔细瞧着辛杳眸子里翻滚的恨意，她眸子忽然就弯起来。

“想报仇的话，不妨同我携手？”

“你？”

辛杳狐疑抬头。

显然，她并不信任花凝。

花凝也无需她的信任。

她任由辛杳瞧着，走上前去蹲下身替她拢紧了衣裳。

素白的小手贴上辛杳脏污肿起的面颊，她嘴角的笑意格外的：“你恨他，我也恨，你我联手，只为对付共同的敌人，岂非比一人对敌要好得多？”

辛杳警惕的扫着她，眼底尽是困惑：“你能有这般好心？”

“不是好心。”花凝笑着将她鬓边散乱的发挽到耳后，声音轻柔，她眸底却无一丝多余的情绪：“是恨之过切，只要能让重夜遭到报应，将我所受之苦通通还给他，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之如饴。”

“好一个甘之如饴。”

辛杳扯着嘴角，笑着笑着便哭了。

她将头埋进双膝里，须臾，哭声渐止。

再抬头时，她空洞麻木的看着花凝，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啊，你都不介意，那我介怀什么？只要能叫他付出代价，我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花凝漠然一瞬，塞了颗糖在她手心，面上闪过轻笑：“而今，你身在魔族便是最好的复仇机会，你这张脸……很美。”

重夜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不曾毁辛杳的容貌，这倒是给足了花凝机会。

辛杳怔愣一瞬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要我以色去侍墨文渊？”

花凝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抚过她那张小脸：“只要你把握好尺度，稍稍主动些，他会喜欢你这张脸的。”

墨文渊那人醉心美色，辛杳也是三界出了名的美人儿。

她这张脸，只要稍稍收拾一番，墨文渊不会不喜欢。

素指擦过辛杳的唇瓣，花凝眼底笑意愈发的深邃：“仙子可曾听过枕边风，你只要博得墨文渊的宠爱，再稍稍在他枕边说上几句，你说，魔族和天族再次开战，重夜会如何？”

辛杳眸子一颤狠狠一颤：“天魔开战……你想六界不安？”

距离千年前一站，天族虽战胜却也损伤惨重，此时开战，绝非良时。

花凝并不否认，她无神的扯着嘴角，面露残忍：“六界安与不安，与你我有何干系？咱们当年被扔去万重夜的时候，六界可有一人在乎你我安与不安的？”

不曾！全然不曾！

有的，全是些落井下石的蝇营狗苟之辈！

辛杳攥紧了手底的被褥，眸子仿若淬了冰霜。

“我知道了。”

既然六界不仁，她又何须讲些仁义道德！

她要复仇！

她也要重夜尝尝屈辱的滋味儿！

第35章

傀遇倒是没想过，花凝也会有这么狠的时刻。

他原只当这小狐狸还如当初那般无害纯良，被欺负了也只会呲呲牙瞪眼面上一凶。

古语有言：‘兔子被惹急了也会咬人’，看来这只小狐狸，也要反击了。

走上前揽过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傀遇眼底全是欣慰。

“可都说完了？若是没说完，我们下次再来？”

花凝疑惑的抬头，正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且有愈走愈近的趋势。

眉宇一挑，她果断起身。

“走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辛杳心里足够恨，她也无需再多言。

傀遇缄默无言，大袖一甩带着花凝离开了那阴暗压抑的屋子。

两人前脚才在洞府门口站定，后脚重夜就跟着出现在他们身后。

“凝凝……”

他面上毫无血色，而今这幅摸样，哪里还有当年那鲜衣怒马的潇洒肆意。

花凝却不过稍稍皱眉，下意识往傀遇身侧站了几分：“天帝陛下找我有事？”

她那下意识的动作刺的重夜双眸生疼，忍住心间的酸涩，他无奈的露出了一个苦涩无比的笑。

“凝凝，我是来道歉的，之前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激进吓着你。”

“天帝陛下这歉意，我可不敢受。”

花凝眼底没有半分动容，甚至不稀得多看重夜一眼。

重夜无措的阖了阖眼眸，咽下喉间的酸涩，微微启唇带出的便是轻颤的沙哑：“凝凝，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花凝不解哂笑：“那不然应该怎样？”

“和陛下装作无事发生，还是我继续像之前那样对陛下万般讨好，用满腔热血一次次去贴您的冷脸？”

“陛下，青丘一族不是傻子更遑论你我之间横亘着三条人命，我若是连这都能不在乎，那岂非印证您当年那句‘卑微下贱，不知廉耻’的辱骂？”

“凝凝。”重夜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你可以弥补的。”

他焦急的伸手去拉花凝。

堂堂天族之主，语气里竟有了些许祈求的意味儿：“你可否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人无完人，神也会犯错……”

“天帝总是这样不长记性。”

傀遇冷脸握住重夜的手腕，常年舒散的眸子再无半分笑意。

重夜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和不耐，忍着手腕上的剧痛，他面无表情的抬头讥讽：“神君是以什么身份拦在凝凝身前？你与她也并未有婚约羁绊，只要凝凝仍是自由身，我与她如何，你似乎管不着。”

“说你不长记性，你还真不长记性啊。”

话落，傀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握着重夜的手却陡然加大了力道。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重夜眉梢微皱，却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他白着脸冷笑：“纵然你是神君，可公然出手伤害天帝，神君是想与我天族为敌？”

“够了。”

花凝沉着脸扯开三只交错在一起的手，她狠心冷脸站在重夜身前，眸子清冷无情。

“你说你要弥补，可陛下别忘了，当年你口口声声对我说，要一命换一命，而今，你欠我整整三条命……”

“不若你也去跳个诛仙台？我便当你还了我哥哥的那条命？”

第36章

重夜面色刹那间僵硬，他惊疑的看着花凝，被甩开的手还顿在半空。

那手心之间，甚至还残留着花凝身上的温度，可她眼里，话里，却冰冷的仿若极寒之地的冰雪，无情又无义。

见他出神，花凝不屑冷笑：“天帝陛下这是不敢了？”

“我还当天帝陛下有勇无畏，不会惧怕任何事呢。”

“不……”

重夜眸光彻底暗淡下去，他垂下眼眸敛了眸底的情绪。

“凝凝可否给我些时间？天界不能没有人管，你等我找到一人……”

“啧，天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