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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玖谢璋完整版全文阅读

分类: 心情短句子  时间: 2023-11-13 22:52:42  作者: tingyu 

脸上的泪多了,便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泪了。

良久无人再说话,炉子里的焰火向上“噌噌”地冒,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屋舍外头有人挎刀立着,在木推门上映出黑色的影子。偶尔听见驿站的马在夜里换腿休整,间或打个喷嚏。

外头有人轻声叩门,“公子,该回了。”

是啊,夜深了,他该回去了。

那人怔然起了身,他的脊背腰杆向来挺得如青山般笔直,就算身在暴室亦是如此。

可小玖见他身形一晃,起身时竟踉跄了一下。

他扶住额头阖眸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叹了一声,“周延年留给你。”

“那是公子的将军。”

“留给你。”

那人向来如此,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也无从置喙。

见她并不说话,他便也转身走了。

不久听见外头响起了猎犬吠叫,马蹄声,低低的说话声,继而打马起步之声渐行渐远,很快驿站便彻底静了下来。

门外依旧有人影挎刀立着,似棵松一样,一动也不动。

不久又听见有人上来,踩地木楼梯吱呀作响,被门外挎刀的人抬剑拦了下来,“干什么?”

说话的是个婢子,“将军,奴来问问姑娘可要喝水饮粥?”

挎刀的人冷着声,“放这儿,我送进去。”

婢子只得依言放下了托盘,很快叩门声响起,挎刀的人温声问道,“姑娘睡了吗?”

小玖应道,“将军。”

挎刀的人声音依旧温润,“姑娘许久不曾吃东西了,喝些粥吧。”

难以想象,一个将军也能说出这么温和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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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将军了。”

“那末将便进来了。”

“将军请进。”

周延年端着托盘轻声推门而入,目不斜视地置于案上,忽地一顿,拘谨问道,“姑娘可能起身?”

小玖含笑点头。

大概能吧,自醒来后她还没有试过。

他大概从进了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末将叫那婢子进来侍奉。”

小玖道,“不必了,我有事想问将军。”

“姑娘但说无妨。”

“我来这里有多久了?”

周延年道,“两日。”

小玖又问,“将军可见过一个人?”

“姑娘说的是什么人?”

“一个穿着青袍,总戴着斗笠的人。”

“不曾见过。”

“我想去找他。”

“姑娘为何找他?”

“他是很重要的人。”

一个救过她,也陪伴过她的人。

一个让她从向死到向生的人。

周延年小心道,“姑娘伤势很重,医官嘱咐一定要好好将养。”

“将军,我要去找他。”

“那姑娘说说,他有可能在哪儿,末将先差人去找。若实在找不到,姑娘养得好一些了,再亲自去,可好?”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都是谢璋身边的护卫将军,周延年与裴孝廉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裴孝廉也许是个恶人,但周延年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小玖怃然,“就在雪山谷底,你们第一次看见我的地方。”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的青袍上有很多血,也许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但有剑,也有飞刀,也许能认出他来。”

周延年应了,转身便要出门,但小玖又叫住了他,“将军,要快些。”

她眼眶一湿,“去得晚了,也许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周延年面色动容,抱拳应了一声,临出门前却又回头说道,“姑娘昏迷了两日,公子便在此处守了两日,不曾合眼。”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那人起身时竟站不稳。

“公子的心,姑娘也许不知,但末将是知道的。”

周延年说完话便阖上门走了。

不久果然听见有人驱马奔出了驿站。

可周延年又知道什么?

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知道暴室那三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他不知道。

小玖心绪恍惚。

她与公子之间的事,只有她与公子知道。

旁人不知全貌,又怎会真的懂得“公子的心”?

她也不懂公子的心,但知道自己曾经不过是公子的一块肉。

她在这山脚的驿站待了小半个月,眼见着驿站的树颜色渐深,叶子全都脱落了个干净,去寻找谢玉的人马一拨又一拨,却从未有人带回过半点好消息。

但兰台里的人每夜都来,一日也不曾间断过。

初时只待一两个时辰,后来一待便是大半夜。

第176章小玖,我只要你的孩子

次日天才擦黑,兰台里的人便来了。

他的脚步踩得驿站年久的木楼梯吱呀作响。

一步步走来,步步皆踩在小玖心头。

怅然抚摸着小腹,那里已经十分平坦。

惜哉。

痛哉。

哀哉。

兀自一叹,眼角便滚下了泪来。

她在心里对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说,好孩子,你再等等,你父亲就来了。

你还没有见过父亲罢?

你长得与他真像呐!

你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呢?

你若再等等,总也能见上一面,也不枉你来一遭。

那人的脚步声已在门外了,小玖恍然拭干了眼泪,撑着身子跪坐下来。

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好似盼着他来,又好似希望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人就在这矛盾中溺着,挣着,千绪万端,全都堵在心里。

听周延年低声施礼,“公子来了。”

那人亦是低声问,“姑娘还好吗?”

周延年道,“好,只是不怎么说话。”

那人不再言语,周延年便也识趣地踩着木楼梯退下了。

他在外人面前,竟肯称她一声“姑娘”。难怪他也说,你的事没有出过青瓦楼,无人知道。”

是给足了她脸面了。

那人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寒凉的秋风来,吹得案上的烛台猛地一晃。

他很快便掩紧了门。

缓缓行至案旁,默然跪坐下来,良久才开了口,“汤药都饮过了吗?”

小玖点头,“饮过了。”

那人又问,“吃得可合你口味?

小玖依旧点头,“奴有一口吃的就行。”

她过惯了苦日子,从来没有什么讲究。

珠翠之珍能食,箪食瓢饮亦能。锦衾罗褥能住,庙里山洞亦能。

那人温声解释,“先喝几日的羹汤,待伤口好些,再好好滋补。”

他从雪松里救她出来,又带回驿站养伤,小玖心里感激。

因而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小玖没有不应的。

他安排的,定是他认为最好的。

小玖笑着问他,“此处离蓟城已经很远了,公子怎么会来?”

他白日定要在宫中主持国事,夜里便该回青瓦楼歇息,千里迢迢地来这偏远不见人际的驿站,又是图了什么?

那人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来给你换药。”

小玖恍然一怔,片刻抬袖去取小盒,“奴自己来。”

那人握紧盒子没有给她,细长白皙的骨节依旧,温和却不容她反驳,“我来。”

他来。

他来便意味着要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小玖垂眉。

自青瓦楼出来,她心里的衣裳已经穿上了,嵌上了,烙上了。

她心里的领口是拉到了下颌的,腰间的丝绦亦是打成了死结。

如今要她宽衣,无异于剥了她的皮。

她心绪恍惚,怔忪着没有动。

一双清瘦的柔荑虽低低地垂在膝头,却好似死死地拽紧了领口。

那人并不逼她,只是耐心解释,“小玖,只是上药。”

小玖默了良久,他便也静静地等着她。

罢了。

她想。

她身上何处是他不曾见过的?

何必再僵持下去。

反倒再遭他的耻笑。

免得他想,出了兰台,你倒清高起来了。

她垂头背过身去,默然解开腰间的丝绦,将原本要烙死在颈间的领口自颈间剥开,恍恍然从双肩剥了下去。

仿佛小兽将脊背亮给了猎手。

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身后的人握住了她瘦削的肩头,在她耳畔安抚,“小玖,不怕。”

是了,不怕。

他哪有那些赤面獠牙面目可憎的杀手可怕。

杀手皆是来要她的命,但谢璋从未要过她的命。

因而不怕。

即便如此宽慰自己,可当那人温热的指腹抹着药膏从她的颈窝一直滑到腰身的时候,她仍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真是一道很长的伤口。

若她能真切看见,便知那必然也是一道十分可怖的伤口罢?

外翻的血肉也许曾经见了白骨,又被一针针地缝合了起来。

那鱼骨线缝合在躯体上的模样,必是骇人又恶心的。

这一道斜着穿过她脊背的伤口,令她想起那一身的木兰来。

那玄黑的枝桠自臀中勾勒出来,曾绕过了她大半张脊背。

那朱红的花萼,墨绿的木叶,一朵朵地在她的胸前、腹下、腰身绽开。

想及此处,又是愀然不得纾解。

但那人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指腹抹着药膏,小心地在伤处游移,就似他当时曾一笔笔地勾勒,晕染,着色。

他问,“可知道杀你的人是谁?”

小玖低声,“奴不知。”

的确不知,除了裴孝廉,其余的都不认得。

那人说,“不会再有人追来了。”

“公子怎会知道?”

他没有答她。

大抵是要杀她的人都死了,但若幕后的人没有死,约莫也受到了他的警告,不敢再起杀心。

大抵是这样罢?

她微微笑着,也不再说话。

他说的话,她如今都信。

他说不会再有人追来,那便是不会再有。

她信。

心里几不可闻地暗叹一声,若早点信了公子,该有多好呐!

可偏偏没有早点信公子。

一时脑中空空荡荡的,怅怅然失了神,不知道何时那人已经停了下来。

那人拉起了她的衣袍,将她的衣袍拢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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