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舟松开手，他看着宁昭的眼，试图在那双眼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可那双眼里什么也没有，他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容，他看到的只有宁昭的疑惑。

谈判桌上能言善辩的楚总此刻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

第42章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如今的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资格。

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日子。

“陆长空，可以了，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宁昭头疼的看着面前不断往行李箱里面塞东西的两人，她只是想去看看姐姐，这两人恨不得把家也搬过去。

“万一你路上需要怎么办。”

楚轻舟和陆长空两人难得的统一了战线。

两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宁昭无话可说，她懒得再管他们，随他们怎么去折腾。

余文知被陆长空葬在了郊外，那里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

野花随风摇曳像是和前来的宁昭仨人打招呼。

宁昭面色沉重的站在墓前，她愧疚道：“表姐，对不起。”

表姐信任她才将岁岁交给她，可她辜负了表姐的期待。

她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岁岁，在岁岁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心也随之离开。

她终究是谁也无法留下……

“表姐，你慢点走，你等等我，等我去找你和岁岁。”

宁昭抬手一寸一寸的抚摸那冰凉的墓碑。

“原来，在这里啊。”

宁昭三人同时回头，就见风尘仆仆的顾城站在不远处。

宁昭眼神一凝：“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见文知。”

在宁昭看来，顾城和楚轻舟就是一丘之貉，只要一看到顾城，她就会想到惨死的岁岁。

宁昭气得心口发疼，要不是陆长空扶着她，她几乎都要站不稳。

“赶他走，楚轻舟，你不是要弥补我吗，赶他走！”宁昭的眼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恨意。

楚轻舟自然不会拒绝宁昭的要求，当即就要对顾城动手。

孰料，顾城竟在众目睽睽中跪了下去。

“求你，让我见见她吧。”

“她不会想见你，你的靠近对她来说都是玷污”

没有哪位母亲会容许杀害自己孩子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顾城跪在那，像是失了神：“她一次都没有来过我梦里，她不愿意见我。”

“你活该。”

宁昭防备的看着顾城。

顾城苦笑着站起了身，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想告诉余文知，却又不得不承认，余文知不会想见到他。

“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声对不起岁岁和姐姐就能复活吗？”

宁昭犀利的质问让顾城哑口无言。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来了。”

顾城站在原地踟躇，他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宁昭面色突变。

宁昭捂着心口，眼神逐渐溃散。

被虫蚁撕咬的疼痛传遍她的四肢，她心中有种预感，自己的时间要到了。

她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她一把攥住陆长空的手臂，咬着牙道：“陆长空，你答应我，等我死后，不要把我葬在阴冷黑暗的土里。”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楚轻舟：“楚轻舟，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我，那就让他永远都不要靠近这里。”

宁昭交代后事的语气让陆长空惊觉不对，他急忙抱住她：“小蔷，你先不要睡，我送你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

宁昭痛得无法呼吸，她强撑着道：“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能活这么久我已经很满意了，陆长空，不要为我伤心，我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死亡对宁昭来说并非是绝望，而是解脱。

她这一生，爱而不得，求而不得，吃尽了苦头也没有迎来幸福。

如果有下一世……还是不要有了，活着好苦啊，她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世间。

她听见有人不停地在自己耳边哭喊，可她不欲再去多看。

她感受到了自己好像被人抱上了车。

第43章

“求你，救救她。”

楚轻舟跪在医院走廊里，面前是面露难色的医生们。

“抱歉，楚先生，病人本就肺癌晚期了再加上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意识，我们也没有办法。”

“病人的时间不多了，有想说的话就快说吧。”

医生们的离开带走了楚轻舟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跪在地上，他跪在地上，脑子里都是他和宁昭的一幕幕，回忆并不温馨，他可笑的执着在这一刻击碎了他的心。

他这才发觉自己哭了，可他的小蔷已经为他哭了太多次。

陆长空抑制不住的低吼，开始后悔自己的逃避，如果当初勇敢一点，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宁昭静静躺着，姣好的面容布满愁容，这世界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层枷锁。

两个男人在病房外哭的不能自已，引来路人频频侧目，一个小女孩靠近楚轻舟，小手搭在楚轻舟肩上，乖巧懵懂：“叔叔，你们为什么哭？”

“因为，我们在忏悔......”

宁昭醒来的时候，陆长空已经准备了热气腾腾的粥，飞腾而起的热气遮住了他微红的眼眶，医生说：“......”

宁昭打断了他，憔悴的脸终于多了一分生动：“我知道的。”

“真甜。”她尝了口粥，平静享受自己最后的日子。

病房外的楚轻舟始终没有勇气迈进去，小蔷并不欢迎他，他的存在也只会让她不开心。他捂住自己一阵阵疼的心脏，夜夜守在病房外面，以此来解自己的相思。

日子过的很快，宁昭却不太好。

她清醒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偶尔还会说起呓语，念叨着姐姐，也念叨着岁岁。

楚轻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已经不敢入睡了，梦里是岁岁惨死的模样，他对这个孩子亏欠了太多。

他只敢在宁昭在睡着时出现，她变得更瘦了，陆长空换着法子做的饭菜也只能勉强吃几口，医生说可以准备出院了，两个男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也不愿意宁昭在病房结束自己的一生。

宁昭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要比前几日好上了一些，她笑盈盈的看着陆长空，眸光微闪。

“陆长空，我还没有去过高原。”

她想要去高原，她羡慕高原的一草一木，羡慕能在高原盘旋飞舞的鹰鸟。

她羡慕她们身上的自由。

她终其一生都不无法得到的自由。

三人坐上了去往高原的飞机。

陆长空陪着宁昭坐在一起，楚轻舟则坐在离她们的不远处。

飞机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天的时间，宁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