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便大步离开了宫殿。

身后，玄影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

“要是没有这些误会，要是少傅能够早日明白自己的内心，想必和沈将军会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吧！”

只是，一切都晚了。

他吸了吸鼻子，跟上了谢长珩的步伐。

……

谢府。

自从谢长珩走后，老太君的心就躁动不下，没过多时，连眼皮也跳了起来。

还偏偏是那左眼。

等到下午都不见谢长珩回来，彻底放心不下了。

“秦嬷嬷，长珩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

秦嬷嬷虽然一早就怀疑，但为了不让老太君担忧，还是安抚着说：“少傅是去参加陛下为他准备的凯旋宴，老太君不必担忧，不会出事的。”

不料，话落，就见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老太君，少傅……他……”

老太君等不急，直接杵着拐杖出了门。

刚到门口，就见到了谢长珩脸上的伤！

第21章

深夜，谢府。

太医在给谢长珩检查脸上的伤，老太君担忧地站在一旁。

“太医，长珩脸上的伤可还有治？”

包好伤疤后，医生站起来，拱手看着谢老太君，叹息的摇了摇头。

“少傅大人的伤口太深，脸上以后怕是都得带上这道疤痕了。”

闻言，老太君险些跌倒。

反倒是谢长珩很是洒脱，他挥了挥手，唤来玄影：“多谢太医了，这是给您的报酬，请回吧。”

玄影领命送太医离开。

屋内，隐隐透着哭泣声。

谢长珩看着老太君红肿的眼，来到他身边，抓起她的手。

“太君，不必为孙儿难过，长珩一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一张脸而已，无妨。”

可老太君哪能不心疼。

她抚摸着谢长珩贴着纱布的脸，沙哑的说：“你这又是何苦？姝云……”

说到沈姝云，又是一阵心疼。

谢长珩却是更加抓紧了老太君的手：“是长珩的错，所以这仇我是一定要替她报的。”

转眸，他又苦涩一笑，“这脸上的伤，就当是给自己的教训吧。”

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这张脸会如何。

毕竟今日还能够活着回来，已经就是最幸运的了。

老太君默默流着累，两个孩子她都心疼，心里一点都不好过。

“要是当初，我没有接那孩子回来，就好了……”

没接回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谢长珩吼腔一阵哽咽，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拍着老太君的背，轻轻安抚着。

夜渐渐深了，老太君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本打算送老太君回屋休息，却被老太君叮嘱要好好养伤。

“你好好养伤，虽然不是女子，不必那么在乎容颜，但你是谢家的独孙，天下之大，我明日便派人去给你寻药。”

谢长珩笑笑，他其实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此生都不打算娶妻生子了。

只是，眼下老太君刚受了打击，还不是说的时候。

便只是点了点头，秦嬷嬷扶着老太君离开了。

等到脚步声远去，谢长珩并没有呆在房间，而是顶着寒风出了门。

他每晚的归宿，就只有一个地方。

沈姝云的闺房。

只有在那，他的心才能够安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只是，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的凄凉，照在男人的身上也显得更是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你来了。”

谢长珩温柔的声音响起，沈姝云愣了愣。

停顿了一下，便小跑在他身后，小手一把抱住男人的后背：“长珩哥哥，你每次都能听出姝云的脚步声，太没意思了。”

闻言，谢长珩转身，宠溺地笑了笑：“你啊，还像个小孩子。”

说完，怀里的小姑娘就生气了，嘟着小嘴反驳：“姝云才不是小孩子，我今年都及笠了。”

“三个月前还上了战场，击退了敌军！”

看着生气的小姑娘，谢长珩笑的更加宠溺了，点了点女人的鼻子。

温柔道：“好好好，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

刚说完，就被沈姝云一拳砸在心口，两人闹成一团。

“好好好，咱们楚国的沈将军，我认输了。”

男人一把牵起女人的手腕，轻拨了沈姝云的秀发，无比温柔地说：“等你这次从战场得胜归来，我就娶你进门。”

女人羞涩一笑，点了点头。

谢长珩也幸福的闭上了双眼，只是，下一秒，却觉得手心一股湿润。

他惊恐地睁开眼，只见面前的沈姝云被长矛刺穿了胸口，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谢长珩大喊：“不——”

他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冷清的房间，一滴泪从眼角滴进缠着纱布的脸颊里。

原来，是梦啊……

第22章

黄粱一梦，梦消碎。

谢长珩自嘲到骨子里，茫目的看着天上的那一弯明月。

“多来我梦里，好吗？”

风声起，微微吹起房间，好似真的有了回应。

又是一阵脚步声，谢长珩收回了轻柔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进。”

玄影走了进来：“都办妥了？”

谢长珩脸上并无任何表情，淡淡道：“她可还听话？”

玄影如实回禀：“起先吵着闹着要杀了您，后来将那些刑法都用在她的身上，姜小姐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谢长珩勾唇一笑：“如此，甚好。”

“那以后就让她好好在那享受吧！”

这一生，姜怜儿的归宿都将是那间青楼，黑不见天日的人间地狱。

玄影看着这样的谢长珩，觉得好陌生，但也不敢多言，正要起身告退，这时，谢长珩却留下了他。

“玄影，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玄影立马叩首：“少傅敬请吩咐，玄影定当在所不惜。”

在这谢府，也只有玄影是他觉得可以托付使命的人了。

思及此，他转身，看着玄影，眼神坚决的说：“往后老太君和往后谢府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玄影虽是不解，但依旧领命。

“少傅放心，玄影定当不辱使命。”

听到这话，谢长珩也点了点头，他放心。

下一刻，又转过身去，径直望着窗边的那一抹月亮。

屋外，走廊处，玄影想着刚才谢长珩的话和今日在殿内发生的事，种种迹象都觉得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就好像是在……告别。

对，就是告别。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来不几多想，玄影转身回到了沈姝云的房门前，看着定在屋里的男人，迟疑的发问。

“少傅，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打算？”

他自小跟在谢长珩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危，今日的奇怪之举，实在是难免不让他多想。

谢长珩看着这个从小跟在身边保护自己的护卫。

也没打算瞒着他，便说了出来：“她没完成的使命，我想替她完成。”

闻言，玄影彻底明白了。

可是转念一想：“老太君不会同意的。”

谢家就只有谢长珩一个男丁，要是上了战场，生死难料……

谢长珩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搭在玄影的肩上：“所以我需要你好好保护我的家人，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看着谢长珩眼里的坚决，玄影明白不管怎么劝说都没有用了。

最后只能恭敬的点头。

“属下遵命！”

……

下定决心之后，谢长珩便向陛下呈上了自请边疆的折子。

很快，楚逸朗就同意了。

没了沈家军的庇护，眼下的确需要人去守护边疆，而楚邶大战，让他看到了谢长珩带兵作战的能力。

启程的日期定在了明日，这天，谢长珩一直都守在老太君的身边。

白日，带着老太君逛了淮阳城的寺庙。

晚上，又给老太君洗了脚。

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尽孝的事，通通做了。

夜晚，祖孙俩一起赏月，说着小时候的有趣事。

又说道当年父母被奸臣所害，是怎么独自一人拉扯着谢长珩长大的。

谢长珩像幼时孩童的样子靠在考太君的肩上，享受着离别前的美好回忆。

“都多大了，还靠在奶奶怀里，不怕下人们笑话你。”

谢长珩却只是涩着嗓音说：“太君，从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弥补的。”

老太君点点头，像小时候一样拍着谢长珩的头。

“好，太君信你。”

第23章

这一幕，温馨又宁静。

夜深，等老太君睡着后，谢长珩才离开。

看着即将天亮的天边，架着马，带着大军离开了淮阳城。

城墙上，寒风中，老太君佝偻着背，看着马上的人影，眼眶渐渐泛红。

“太君，您为何不告知少傅您早就知道他要自请边疆？”

秦嬷嬷不忍地看着。

老太君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

“我不告诉她我知道，是怕她有后顾之忧。”

听这话，一旁的玄影也不是滋味。

明明是那么好的沈将军，最后却被诬陷死在战场！

明明是那么好的谢少傅，最后却因愧疚远赴边疆！

明明是那么好的老太君，最后却只能独守在谢府！

老天爷啊，你看你都做了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