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语逼自己把那些情绪压回去，佯装平常：“知道了，我下班就去拿。”

可外婆和柳轻语朝夕相处了二十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异样：“轻语，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幸福。要是受了委屈，只管和外婆说。不管怎么样，外婆永远支持你。”

听着外婆的叮咛，柳轻语的心又被暖流填满：“放心吧外婆，我没受委屈，工作也很顺利。”

又陪着外婆聊了很多，柳轻语才挂断电话，投身工作。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晚上。

下班之后，叶以渊和柳轻语一起回家。

可早上的不欢而散，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

柳轻语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叶以渊提过一次结婚。

但是结婚之后接踵而至的事情太多，两个人又都是天天加班的法医，除非有一个人做出牺牲辞职，否则婚姻是维持不下去的。

可他们都不愿放弃梦想，只能将结婚的想法暂时压下。

而现在，唐婉出现了。

柳轻语鬼使神差的开口：“你去年说要和我结婚，还算数吗？”

叶以渊的回答和去年一样：“只要你辞职。”

柳轻语落在腿上的双手猛地收紧，垂下眼睫没有再答话。

做一个法医，为死者言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她不可能轻易辞职。

两人之间又只剩下沉默。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日。

餐厅里，叶以渊和柳轻语隔着桌子对坐着。

灯光浪漫，音乐悠扬。

柳轻语不想这么沉寂下去，撑起抹笑开口调节气氛：“以渊，我们……”

结果话没说完，叶以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起身离席去接电话，柳轻语只好咽下没说完的话。

不一会儿，叶以渊回来了，却没坐下：“账我结过了，还有事，生日就不陪你一起过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

餐厅里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柳轻语孤零零被抛在原地。

看着面前径直的菜肴，她胃口全无盯着叶以渊的红酒杯出神。

叶名的，之前在鉴定室时唐婉对叶以渊的邀约又浮响在耳畔，柳轻语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匆忙离开赶去了展览馆。

下车那刻，她清楚的看见等在门口的那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赫然就是叶以渊和唐婉。第5章

这一幕比寒风更凉，柳轻语像被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冷到脚。

眼看着叶以渊和唐婉进了展览馆，她没追上去，脚步凝在原地，像是一座水泥雕塑。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柳轻语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她记得交往后的第一个秋天，叶以渊牵着她的手在银杏树下散步，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那时，叶以渊的手很凉，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暖到了心里：“别人碰我我会觉得不舒服，但是你就没有关系。”

而现在呢，亲密接触不再是自己的特权，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叶以渊甚至跑去陪唐婉看展！

想到这，柳轻语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追了叶以渊一年，交往了四年，以为终于能捂化这块冰，没想到唐婉一出现就让一切化为泡影。

柳轻语有些呼吸不畅，连带着头晕目眩，恶心感止不住地上涌。

她知道，这是过度使用特殊能力的后果。

为了能够让今天空出来，这个月她已经使用了两次特殊能力，加上唐婉的表弟，一共是三次，已经是她的极限。

柳轻语蜷缩成一团，身心的双重折磨让她痛不欲生，浑身冒着冷汗。

床上残留着叶以渊的冷香在此刻闯进鼻腔，令人心生眷恋，却也让柳轻语难过的想哭。

叶以渊，为什么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陪别的女人？

……

等叶以渊回来，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柳轻语。

“你怎么了？”

柳轻语撑着坐起身看他，脑海里他和唐婉一起走进展览馆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忍不住问：“你去哪儿了？”

叶以渊顿了下：“鉴定所。”

柳轻语撑着床的手猛地攥紧，叶以渊在骗她，为了唐婉。

她没再说话。

叶以渊也沉默不语。

压抑的氛围在两人中蔓延。

这时，柳轻语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接电话吧，我去书房。”叶以渊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柳轻语看着他背影，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在心中翻涌。

许久才压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外婆的声音传来：“乖孙女，生日快乐！现在是不是正在吃蛋糕呢？”

柳轻语连忙收了眼泪，却还是藏不住浓重的鼻音：“是啊。”

“怎么哭了？”

柳轻语抹着眼泪：“没呢，昨天气温下降，我没注意，着凉了。”

外婆信了，叮嘱了几句要她照顾好自己，转头又说起：“家里的李子，杏子都熟了，你和以渊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柳轻语也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成为法医之后，因为工作繁忙确实很久没有回过老家了。

“下周吧，我休假就回去。”

挂了电话，柳轻语坐在寂静的房间里，望着走廊地板上的那一抹昏黄的光线。

最后，还是没有去找叶以渊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天之后，她用工作麻痹自己，自欺欺人般维护这段感情。

很快就到了周五，柳轻语还要加班，没法休假。

她打了个电话，想告诉外婆自己这周回不去了，可铃声响了很久，还是无人接听。

解剖室里的同事又在催，柳轻语只能挂断电话，转身朝鉴定室走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就听见电话那头陌生的女音：“柳女士您好，您的外婆胡翠云于今天下午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死亡。”第6章

柳轻语脑袋嗡了下，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你确定……是胡翠云？”

“是，请尽快来潞水镇人民医院处理后事。”

刹那，柳轻语上血色褪尽，摇摇欲坠。

从解剖室出来的叶以渊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走上前：“怎么了？”

看着叶以渊，柳轻语的泪水决堤而出：“以渊，刚刚电话说……外婆死了。”

叶以渊也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节哀。”

像是抓紧浮木般，柳轻语抓着叶以渊的手臂，流着泪哀求：“我要回潞水镇，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叶以渊却沉默了。

这一幕引起了同事的注意，时不时有人投来视线。

柳轻语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知道他们是地下恋，可是外婆的死带来的打击太大，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只有叶以渊。

可下一秒，却听叶以渊说：“我还有工作。”

这几个字就和叶以渊的眼神一样冰冷，让柳轻语肝肠寸断。

她忍不住想，要是问这话的是唐婉，他还会拒绝吗……

这个念头涌起的那瞬，柳轻语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抓着叶以渊的手无力松落，深深看了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一眼，擦掉眼泪转身离去。

潞水镇人民医院，太平间。

空气里弥漫着她最熟悉的福尔马林味，柳轻语却觉得喉咙发堵，刺鼻到叫人直掉眼泪。

“柳小姐，您的外婆是在下午突发心脏病，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医护人员跟在旁边说着，柳轻语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呆呆地看着外婆的遗体，怎么都不敢相信，现在无声无息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外婆。

明明之前她还说，李子和杏子成熟了，要她回家，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柳轻语一步一步机械的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又不敢。

是不是自己早点回来，外婆就不会死？

懊悔和自责化作泪水在眼眶打转，柳轻语哽咽着喊：“外婆，我是轻语啊，我回来看您了，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外婆，您睁开眼看看我啊，您别丢我一个人！”

可停尸房内，死寂无声。

柳轻语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手碰到外婆的刹那，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