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远去，狂怒的话音，却仍在芷清耳际回响，如利刃般，剜着她丽嘉的心。

“你既这般爱他，当初何必离开？！”

“那夜，他不过是，把你当作了我罢了……”

……

第九章 我要，她的命！（引流）

翌日。

“吃饭了！”狱卒随手将饭食扔往地面，牢狱里肉香扑鼻。

见芷清蜷缩在角落里，衣衫破烂，浑身血迹斑斑，全无反应。

狱卒迟疑片刻，补充道：“放心吃吧，没毒，吃完这顿，还不定有没有下顿呢……”

芷清闻言，倏然睁开疲惫不堪的眼，强忍浑身剧痛，匍匐着朝饭食艰难爬去。

一步步挪至跟前，芷清毫不迟疑抓起饭菜，大把大把往嘴里塞去。

这饭菜是什么味道，香或不香，已不重要了。她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去救族人和阿韵！

琉月不知在狱门外看了多久，直至亲眼见芷清吞下最后一口饭，吃下最后一块肉，才突然大笑起来。

“芷清啊芷清，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吧？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你真是条疯狗啊，芷清，连自己的族人也吃得下去……哈哈哈……”

芷清闻言，陡然僵住，单薄的身体在日渐松垮的衣衫内颤栗不停。

她匍匐在地，双拳紧握，竭力克制着。此时却只觉胸腹异常绞痛，无法呼吸。

顷刻间腹中饭食翻江倒海而出，漫了一地。

芷清伏地不起，儿时族中玩伴，笑貌音容，逐一在眼前闪过，眼泪无声而落。

“怎么，不好吃么？没关系，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琉月阴阳怪气地笑着，朝芷清扔出一物：“好好看清楚，你一定认识它的，你不是每日都在惦记着她，在找她么？”

芷清心头一紧，吃力伸手，将它拾起凑近眼前，那竟是……一条完整的，刚拔下来的舌！

舌面鲜血淋漓，这血腥味……是阿韵的！

芷清双手捧着阿韵的舌，浑身难以自控的颤抖着，却再也无法冷静。

仰天悲啸，撕心裂肺，仍无法排解胸中痛楚！

“对了，你芷氏族人我已审讯完毕，好歹还留了几个活的。不过，玄镜已决定将他们全都处死了，你知这是为何？”

琉月行至狱门前，得意笑道：“自然是，为了防止芷族找我寻仇，所以只能斩草除根了。”

“就同那日，他替我杀光你水牢里的妖物一样，为了替我灭口善后，罪名只能给你背咯！”

“对了，你也是芷族的人，为了我，他不会让你活着的！”

话音落下，便见芷清浑身颤抖，似痛苦万状。下瞬，原本几无生息的她，忽地起身，胸前似有奇异光团闪烁。

琉月顿觉不妙，果断转身逃离䧇璍。

刹那间，光团已爆开！

万丈神芒携着滔天气浪，自芷清周身一路摧枯拉朽而至，顷刻便将整座天牢夷为平地！

逃出天牢的琉月被这气浪波及，身负重伤，跌入一怀抱之中。

玄镜一手揽紧琉月，反手一掌，将疾速追来的芷清震得五脏俱裂！

“芷清，你要做什么？！”玄镜冷眼看着面前遍身血污的女子，沉声道。

芷清抬眸，面具下，原本清亮灵动的眸子，此时却如蒙尘明珠一般，迷离浑郁：“我要，她的命！”

第十章 举族覆灭（引流）

“你敢！”玄镜沉喝一声。

芷清缓缓勾唇，笑意苦涩，鲜血自唇角汩汩滴落，下一瞬，未等玄镜反应，芷清已反手结印，击向他怀中琉月。

电光火石间，玄镜揽起琉月，飞身同时再将芷清一掌击飞！

芷清飞退数丈之远，勉强稳住身形，心头剧痛难当，呛出大口鲜血。

“你神力已十去其九，何必白费力气？”玄镜眸光淡漠，透着厌烦。瞥芷清一眼，不多言语，抱起琉月，转身离去。

呵，白费力气么？

芷清眼神冰冷，战神芷清岂会如此不堪一击？屏息少许，芷清将手心聚集的神力悉数压下。

……

玄天宫外。

所剩无几的芷氏族人，被狱官以玄铁链重重锁死，一路拖拽至广场，顿时腐烂恶臭气息弥漫，满地血腥。

滔天浓腥传来，众神皆蹙眉掩鼻，面露嫌恶之色。

恰逢芷清赶至，见此情形，只觉阵阵眩晕，心中锐痛。

芷清藏身在仙仆中，紧抿着唇，双拳在袖内无声无息的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直掐得掌心滴了血也不曾察觉。

“玄镜，动手吧。”天帝的声音自高空处飘来，淡漠、无情。

下瞬便见玄镜广袖轻挥，毫不留情，神力交织作密不透风的光网，眨眼向无力反抗的芷族众人笼罩去。

“住手！”

芷清终究按捺不住，在群仙中出手，挥出屏障将那光网拦截抵消。

话音落下，芷清闪身拦在族人跟前，与玄镜遥相对峙：“阿韵呢？”

玄镜无动于衷，不欲答话。

琉月见状，缓步上前，与玄镜并肩而立，朝芷清勾了勾唇：“你且看吧。”

话音落下，水牢开启，自众仙头顶上方法阵漩涡内，跌落一具女童躯体。

芷清心猛地一沉，飞身上前，将女童接住。

“阿韵……”

怀中芷韵满脸血污，双眸紧闭毫无声息。暴露在破衫之外的幼嫩皮肤，处处是刺目烙痕，血肉模糊，浑身腐烂，不堪入目。

“阿韵，姐姐来晚了！”

本已奄奄一息的芷韵听见熟悉声音，费力睁眼，芷清伤痕累累的模样映入眼帘，鼻头一酸，刹时泪如雨下。

阿韵含混不清的呜咽着，鲜血源源不断自口中涌出，失去了舌，却是再也叫不出那声“阿姐”了。

“姐姐来了，阿韵不怕……”

芷清心如刀绞，愤然抬头，视线略过玄镜，怒视琉月。

玄镜再度上前，将琉月护在身后：“芷清，你可想好了，今日，你敢再动琉月分毫，我便令你全族陪葬！”

“呵……呵呵……”

芷清噙泪失笑，心中苦楚压抑不住，尽皆化作断续笑声，话音断续哽咽：“玄镜，你可知她做了什么？……你当真如此偏爱她？……”

玄镜微怔，眸光闪烁：“LJ她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

“既如此……”芷清眸光倏然冷厉：“我亦有我的道理！”

话音落下，芷清疾如流星，转瞬闪至琉月眼前，迅速结印，倾尽仅剩神力发出致命一击！

玄镜神色骤变，眸中寒光掠过，浩瀚神力倾巢而出，拦截芷清攻击。

神力冲撞的余波，将琉月震得五脏俱碎，血溅当场。

玄镜怒不可遏，挥袖将琉月藏入结界之中，瞬息之间再次出掌，毫不迟疑击向芷清心口！

凌空而来的芷清，刹那间筋骨寸裂，浑身浴血，体无完肤。消瘦身影如断线风筝般，自空中飘零而下。

“罪神芷清，通敌叛族，私养妖物，咒杀神女，越狱作乱，阻碍执法，罪无可恕！”天帝的话音适时响起，回荡在众神耳际：“芷氏一族，同流合污，窝藏祸患，当诛！”

天帝话音落下，玄镜冷厉出手，重伤琉月的仇，尽皆在芷氏族人身上寻回！

仅剩的十余芷氏族人接连毙命，挫骨扬灰……

芷清眸光空洞，惨然一笑。

可笑芷氏先辈，为天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战神一脉人丁稀薄，风光不再，竟落得如此下场。

战神血脉，随意折辱。

宵小之辈，皆可欺凌。

劲风在耳侧呜咽，似在讥讽她的愚痴。

五百年前，母亲温柔的话音仍在芷清耳际萦绕：“阿韵，戴上面具，你便是战神芷清，当誓死效忠天帝，从此与沙场为伴，与刀兵为伍，有泪不轻弹……”

五百年来，她继任战神，风餐露宿，茹毛饮血，杀伐一生。她芷清之名威震六界，却唯独与他背道而驰……

再见时，他嫌恶的目光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芷清，我不喜强悍粗鲁之人！”

……

第十一章 灵魂永镇三生石，骨血永祭忘川水（卡点）

“芷清，你可认罪？”

玄镜的话音同他的面容一般冰冷，一如方才对她出手那般，毫不留情。

原以为，他只是厌恶她阻了他与琉月的姻缘，才设法令她入狱。

直至他亲手将她重创，亲自送芷氏全族入黄泉，她才明白，他要的，竟是她芷氏灭族！

“为什么？……”

芷清强撑起身，抱起阿韵弱小身躯，一步步行至玄镜跟前。

冰冷面具下，白皙下颔，已是血迹斑斑。

散尽神力，满身伤痕的她，更显单薄脆弱，不堪一击。

“何至于此？”芷清嗓音轻柔，疲惫沙哑，已心如死灰：“只因……我嫁与你，阻了她的路么？”

玄镜闻言，冷声道：“原可不必如此。”

倘若她不曾请求天帝赐婚于他，今日一切便不会发生。

玄镜眸中冷光划过，瞥向她怀中女童，一把将芷韵自芷清怀里擒出，禁锢于神殿上空！

“你做什么？”芷清无力抢夺芷韵，遭此突袭，六神无主，一口急血溢出，源源不断自唇角滴落！

“你知……她对我有多重要……”求他，非她所愿，更辱了芷氏一族孤高战魂。

可如今，芷氏尽灭，她亦将油尽灯枯，芷氏唯一的希望，只有阿韵了，“你若动她，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然，她是芷清，却非琉月。

他既能亲手将她重创，此时又如何会在意这些？

玄镜眼帘低垂，瞥向她冰凉面具：“芷清，你若不愿认罪，执拗至此，我亦可成全你，令你此生再无牵挂！”

“你住手！我认罪……”话音未落，幼妹阿韵已在眼前化作满空血雾！

“我……认罪……”芷清目光怆然，绝望踉跄着，步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