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听着心湖不由得泛着丝丝波澜，但面上还是一派冷淡：“既然如此，那你拿回屋子抄吧。”

“不要！”

姜小卿咬着毛笔，爬在桌子上，耍无赖了：“我不走。我要留在殿下身边。”

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揪出了他的衣袖，轻轻拽了拽，嘟着红唇，娇声说：“我给殿下红袖添香，不好吗？”

不好！

萧辞看她乖萌的样子，觉得她特别可爱，想摸摸她的头，但他没有，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才维持住几分凶相：“继续抄！再啰嗦，就滚出去！”

姜小卿不想滚出去，只能咬牙继续抄《心经》。

一直抄到日暮西山。

她看着厚厚一沓成果，才可怜兮兮道：“殿下，我抄了这么多遍，你能不能圆我一个小心愿？”

她朝他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漂亮的眼里满是亮晶晶的期待，像是天真无辜的小鹿，惹人怜惜。

但萧辞到底忍住了那股怜惜欲，冷声说：“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姜小卿：“……”

这嘴真毒！

毒得她想抽他大耳瓜子！

哼，你狂什么狂，如果不是顶着太子的头衔，你当姐乐意撩你？

但他确实有狂的资格，而她没有，只能委屈巴巴装可怜：“我不是想跟殿下谈条件，而是殿下一心教化我，让我觉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您这当父亲的，就满足一下女儿的小小心愿吧。”

她真的是越来越没下限了，感觉萧辞要是同意去国子监，她能给他磕头叫爸爸！

“你、你！”

萧辞被她的言论气得一拍桌子：“姜小卿！你能不能要点脸！”

不能！

她要是要脸了，他们能有现在对话的机会？大概他都不会记得她是谁！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姜小卿理直气壮地说：“要脸还能要殿下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殿下。”

萧辞气得不想说话了。

姜小卿继续说：“殿下，我的小小心愿就是您去国子监。只要殿下您去国子监，我以后一定要脸的。”

不然只能不要脸地继续勾搭他了。

但萧辞果断拒绝了：“我不会去的。你可以去皇后面前负荆请罪，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姜小卿：“……”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她立刻嘤嘤哭泣：“殿下还一心向佛呢，现下竟然见死不救。”

萧辞闭上眼，一脸漠然地说：“佛门看待死亡，乃是涅槃。我应该恭喜你。”

他竟然要恭喜她要死了！

姜小卿这次真的被气到了，一个没忍住就怼出声了：“那殿下怎么不去死？我也恭喜殿下涅槃！”

第028章 不过是殿下凉薄罢了。

萧辞辩驳说：“自杀非涅槃也。”

姜小卿翻个白眼，一针见血地讥讽：“说来说去，不过是殿下凉薄罢了。”

凉薄的萧辞听多了姜小卿说好话，这会听到她说坏话，脸色就变了，眼眸微垂，藏下了眸子里的阴郁：“既然知道我生性凉薄，那就离我远些。”

姜小卿被他伤透了心，也不想白费口舌，当场站起来就走了。

萧辞没想到她会说走就走，心里莫名不顺，低喝道：“瞧孤把你纵容的！你走之前应该跟孤说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孤”，摆出了太子的姿态。

姜小卿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又惊又喜：“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国子监了吗？”

她下意识以为他摆太子的谱，就是想做回太子了。

萧辞就这么被她一句话问住了。

他本来很生气，但他发现姜小卿总有本事让他发不出火来。

“我不去！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没规矩。在我面前，我可以纵容你，但在别人面前，你敢这般没规矩试试！”

他是真觉得姜小卿没规矩，一直跟他“我我我”，好像他们是平等的。不过，这种平等感并不让他讨厌，相反，还有些新鲜。他在明空寺修行的时候，因为特殊的身份，除了一空大师，其他人都是对他敬而远之。他是想别人平等对他的。但现在，他不想姜小卿平等对他了。他喜欢她的讨好，希望她一直这么讨好自己。

姜小卿不知他的心思，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丢面儿，但她丢面儿丢多了，不差这一次，就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殿下这是关心我？”

萧辞还能说什么呢？

感觉一拳捶在了棉花上。

“滚出去！”

他觉得自己早晚要被她气死。

姜小卿如果知道他这么想，肯定要说：如果不是姐姐心大，早被你气死八百次了！

“谢殿下关心。奴婢告退。”

她草草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

萧辞听到了想听的“告退”二字，但真的听到了，也并不高兴。

她走了，殿内安静下来，骤然变得空寂了。

他应该习惯这空寂的，但心里闷闷的难受。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垂下眼眸，双手合十，念着《心经》，一遍遍净化自己的心，但他杂念太多了，止不住地想：姜小卿要怎么办？他不去国子监，她办事不利，皇后会怎么惩治她？她会……死吗？

姜小卿也在想这些：明天就是三日之期了，狗男人坐看她去死，她不能束手待毙。

可怎么自救？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负荆请罪，请求皇后再宽限一点时间。

当然，在负荆请罪之前，寻来画笔，给她画了一副肖像画。

这肖像画尽显一国皇后的美丽端庄、雍容华贵，希望她看在画的份上，能够饶她一命。

坤宁殿

皇后正吃着晚膳，听宫人传话，说是姜小卿求见。

她一听，就想到了明日的三日之约，遂问旁边的绿枝：“太子那边什么情况？他同意去国子监了吗？”

绿枝一直派人盯着东宫的动静，就回答了：“好像是没有。不过，听人来传，今天一大早太子就召见了她，但她拿乔儿，让太子等了她两个时辰，完了也没受罚，还跟太子在泽恩殿待了一下午。”

皇后微惊：“待了一下午？他们都做什么了？”

绿枝说：“好像是说……被罚抄写佛经了。”

“这算什么惩罚？”

皇后一眼看穿，嗤笑道：“太子年轻气盛，到底是定力不足。罢了，叫她进来吧。”

姜小卿一进殿内，郑重行礼后，就想着献画，但还没说出口，就听皇后说：“你来见本宫，是来传达好消息了？”

她心里一咯噔，暗暗叫苦：这是一上来就问罪啊！都不给她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吗！

第029章 奴婢必以死谢罪。

姜小卿不敢作答，低下头，高举手中的画，恭敬道：“皇后娘娘，奴婢是来献画的。还请皇后品鉴。”

皇后已然看到她手中拿了东西，一听是画，来了点兴趣，点头让宫人拿过来。

绿枝拿了画，缓缓打开，就见满目灿烂的牡丹花丛里，走过一个端庄美丽的贵妇人，以一种回眸俯视万物的姿态，正是皇后陶乐纯。

陶乐纯喜欢牡丹，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牡丹是大赵的国花，配得上她高贵的身份。

如今姜小卿把她贵不可言的身份画出来了，甚至还画出了一种霸气。

尤其是画得栩栩如生，仿佛她要从画卷上走出来。

“这画……不错……有点儿意思。”

皇后欣赏着、点评着，很是满意的样子，但美眸染上几分凌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小卿，你送本宫这副画，是想求什么？”

姜小卿知道皇后是个聪明人，也不废话，立刻跪下道：“皇后娘娘容谅。奴婢能力不足，未能劝太子进国子监，但奴婢有信心，只要您再给奴婢半月时间，奴婢定能劝太子进国子监。”

她在夸海口，其实觉得半月时间也